丹炉最终平稳地度过了两个时辰的温养期。
当洛无涯指尖轻点,炉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浓郁醇厚的丹香如同实质般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丹阁。那香气不同于寻常丹药的单一,反而带着一种层次分明的清冽,闻之令人精神一振,灵台清明。
炉底,九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青碧的丹药静静躺着,表面隐有云纹流转,丹晕内蕴,灵气逼人。
成了!而且是品质极佳的凝神丹!
苏浅月伸长脖子看着,虽然不懂行,但那卖相和香气告诉她,这绝对是好东西!要是能摸一颗……不不不,想想债务!
洛无涯用玉勺将丹药一一取出,装入一个羊脂玉瓶。他做这一切时,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浅月看着他收好丹药,心里那点侥幸(丹药没毁)和失落(一颗都没她的份)交织,正琢磨着是不是该主动承认错误,争取个宽大处理,却见洛无涯拿着那个玉瓶,朝她走了过来。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竹香,混合着方才炼丹留下的淡淡药香。
“伸手。”他声音平淡。
苏浅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捧在一起,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要给她发工钱?用丹药抵?
下一刻,一颗带着余温、青碧圆润的凝神丹,被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
那丹药触手温润,散发着令人舒适的能量波动。
苏浅月彻底呆住了,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掌心那颗价值不菲的丹药,又抬头看看洛无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结结巴巴:“圣、圣子……这、这是……”
“今日‘看守’丹炉的酬劳。”洛无涯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给出去的只是一颗糖豆。
酬劳?!一颗上品凝神丹当酬劳?!这可比半块下品灵石值钱太多了!苏浅月感觉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
“这……这太贵重了!”她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飞快地合拢,将丹药紧紧攥在手心,生怕他反悔,“我就是看了会儿炉子,还差点搞砸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嗯,手感真好,灵气真足!
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眼睛却亮得堪比星辰的模样,洛无涯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若非你最后那一下‘神来之笔’,火力骤升,此丹品质也不会更上一层。”他淡淡解释道,算是为这颗丹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处。
苏浅月立刻顺杆爬,脸上笑开了花,露出一排小白牙:“圣子您真是太明察秋毫了!我就说嘛,我苏浅月运气一向不错!看来我果然和炼丹有缘!”
她美滋滋地将丹药小心收进怀里(特意找了个最稳妥的内袋),感觉怀里的债务玉简都轻了几分。这侍从当得值啊!不仅有固定“工资”(债务抵扣),还有额外“奖金”!
【算你这债主还有点良心。】魔尊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满意,【这凝神丹品质尚可,对你稳固筑基后期的境界颇有裨益,待会儿找个机会服下。】
苏浅月连连点头,看洛无涯的眼神更加热切了,仿佛在看一座行走的灵石矿。
“圣子!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保证比刚才更有‘缘分’!”她拍着胸脯,干劲十足。
洛无涯看着她那副“只要给丹药,干啥都行”的积极模样,微微摇了摇头。
“今日到此为止。”他说道,目光扫过她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的脸颊,“回去好生修炼,稳固境界。明日辰时,再来此地。”
“是!保证准时到!”苏浅月响亮地应道,恨不得立刻飞回住处消化那颗凝神丹。
她转身,脚步轻快地朝丹阁外走去,那件月白法衣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欢快的弧度。
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噔噔噔跑回来,从怀里(另一个口袋)掏出那枚替死骨符,献宝似的递到洛无涯面前:
“圣子,这个……您帮我看看?我从那个魔修身上摸……呃,清理出来的。看着挺邪门,不知道能不能换点灵石?或者……抵点债?”
她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蚊子腿也是肉啊!
洛无涯目光落在那枚阴气森森的骨符上,指尖隔空一点,一道微不可查的青光没入骨符。骨符上的黑气似乎淡了一丝。
“幽冥教的‘替死骨符’,炼制粗糙,隐患颇多。”他收回手,语气平淡,“你若想处理,我可帮你将其净化,拆解成材料,价值或许更高些。”
苏浅月眼睛更亮了!还能这样?债主果然博学!
“好好好!全凭圣子处置!”她忙不迭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拆出来的材料,能抵多少债?”
洛无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只知道抵债”。
“届时再看。”他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却让苏浅月看到了希望。
“多谢圣子!”她心满意足,这才真正地、一步三蹦跶地离开了丹阁。
看着她欢快消失的背影,洛无涯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骨符,眼底深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悄然晕开。
这丫头,贪财,怕死,有点小聪明,偶尔会闯祸,但……确实很有趣。
而跑远的苏浅月,一边摸着怀里那颗温润的丹药,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
“一天半块下品灵石,一颗上品凝神丹起码值几百灵石吧?还有骨符材料……这么算下来,好像……很快就能还清债务恢复自由身了?”
她忽然觉得,当这个侍从,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甚至……还有点期待明天辰时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