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斌的邀约,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连续的商业竞争和暗中破坏未能得逞,对方似乎改变了策略,试图正面接触。
祁阳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先联系了顾明和周林,打听姜文斌近期的动向。
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姜文斌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主导的另一个地产项目资金链紧张,银行催贷很急。
他如此执着于老机械厂那块地,很可能是因为那块地是他盘活资金、摆脱困境的关键棋子之一。
而父亲祁建国那边,在祁阳的反复追问下,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旧物。
他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老旧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一些机械厂当年的老物件,其中有一张泛黄的、盖着公章的“职工集资建房款收据”,收款事由清晰地写着“老厂区东侧地块集资建房款”,金额是当时的一笔巨款。
“当年厂里效益好的时候,号召大家集资建房,位置就在那块地的东侧。后来厂子不行了,这事就不了了之,钱也没退。”祁建国摩挲着收据,叹了口气,“很多人都忘了这事了,我也是才想起来。”
祁阳看着那张收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或许不是具有直接法律效力的地契,但在某些层面,它代表了父亲那一代工人对那块地曾经拥有的、某种意义上的“权益”。
在姜文斌急于推进开发的当下,这张收据可能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谈判筹码。
深思熟虑后,祁阳回复了姜文斌的秘书,同意见面,时间地点由对方定,但他只给一个小时。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高级俱乐部包间。祁阳只身前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亮背头、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想必就是姜文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律师或助理的男人。
“哈哈,祁阳贤侄!终于见面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姜文斌热情地起身,伸出手,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不快。
祁阳淡淡地和他握了握手,在他对面坐下:“姜总,客气了。我时间不多,有事请直说。”
姜文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笑容不变:“好,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搞的那个新材料公司,很有前途。我呢,在本地也有些资源。我们可以合作嘛!我投资你的公司,帮你打通上下游关系,保证你发展得更快!”
“感谢姜总好意,‘灏阳’目前的融资很顺利,不劳费心。”祁阳直接拒绝。
姜文斌笑容收敛了些:“贤侄,别急着拒绝。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知道你父亲……当年在厂里和我有点小误会。这样,我补偿!你父亲当年交的集资建房款,连本带利,我双倍……不,三倍返还!只要你们签个放弃声明,表明对那块地没有任何权益诉求就行。”
他果然是为了那块地来的,而且对那张收据的存在似乎有所忌惮。
祁阳看着姜文斌,语气平静:“姜总,我父亲那是为厂里做贡献,不是投资。谈不上补偿。至于那块地,该怎么开发是政府规划的事,我们普通百姓,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姜文斌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祁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那个小公司能一直顺风顺水?天海市就这么大,我想让你不好过,办法多的是!”
“姜总这是在威胁我?”祁阳眼神微冷,“‘灏阳’合法经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姜总您,最近好像遇到点麻烦?银行那边的贷款,还得上吗?”
姜文斌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没料到祁阳连这个都知道了。他猛地一拍桌子:“你调查我?!”
“彼此彼此。”祁阳站起身,“姜总,一个小时到了。我还是那句话,合法竞争,我奉陪。其他的,恕不接待。另外,关于您之前一些不太合规的手段,警方那边,好像已经有了些新线索。”
说完,他不再看姜文斌铁青的脸色,转身离开了包间。
这次“鸿门宴”,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祁阳知道,接下来的较量,将更加直接和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