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男儿——当自强——!!”
最后一句歌词,如同惊雷炸响,又似洪钟长鸣,在废弃工地的上空久久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携带着千钧重量,狠狠砸在黑鹰和那两名影卫的心头。
沈清言傲然而立,双眸之中金红光芒流转,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沉浮。他周身那无形有质的精神壁垒愈发凝实,暖洋洋的金红色光芒将他映衬得如同降世神人。但这,远非结束,而仅仅是真正异象的开端!
随着《男儿当自强》那蕴含不屈意志、豪迈气概与自强精神的歌声引动,沈清言意识海中,那浩瀚如海、经过“冰火岛”仁心淬炼与“光明顶”大义洗礼后愈发醇厚精纯的信力,彻底沸腾了!
尤其是其中大量蕴含“豪迈”、“正气”、“自强”、“热血”、“傲骨”等属性的信力粒子,如同受到了君王召唤的铁骑,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度与向心力,疯狂地向沈清言的灵台识海、向他周身百骸汇聚!
这并非被动护主,而是主动的、有意识的引导与凝聚!是沈清言对自身信力掌控达到新层次后,结合这特定歌曲意境,施展出的更精微、更宏大的【言灵】应用!
在众人(包括刚刚赶到工地边缘、恰好目睹这骇人一幕的两名NSId特勤人员)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异变陡生!
只见沈清言头顶三尺处的虚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然撕裂、扭曲!一道炽烈无比、凝练如实质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悍然冲霄而起!
这道气息,粗如儿臂,其色殷红如血,却又并非血液的暗红,而是带着一种蓬勃生命力的、燃烧般的赤红!更奇异的是,在这赤红如血的气息核心与边缘,还缠绕、流淌着丝丝缕缕璀璨夺目的金色毫光!那金色,并非黄金的俗艳,而是如同圣贤典籍文字、如同大儒泼墨文章、如同庙堂礼器般,充满了智慧、秩序与文明底蕴的煌煌文华!
赤红代表的是沸腾的热血,不屈的斗志,是“胆似铁打,骨似精钢”的生命伟力!
金色象征的是千年的文脉,不朽的正气,是“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的文明积淀!
二者交融,赤金相间,浑然一体,化作一道笔直、刚劲、沛然莫御的气柱,直冲昏红的夜空!其形态,竟像极了古时边关烽火台点燃的、用以示警传讯的——狼烟!
但这“狼烟”,并非凡火烽燧,而是由磅礴信力、不屈意志与文明华彩凝聚而成的——气血狼烟!文气冲霄!
这道赤金狼烟冲天而起的刹那,整个废弃工地的气场被彻底改变!一股难以形容的、厚重如山、浩瀚如海的磅礴压力,以沈清言为中心,轰然降临!这压力并非单纯作用于肉体,更像是一种直接源自文明长河、历史积淀的精神重压,如同整个民族的意志在这一刻凝聚,碾压而下!
“呜——嗡——!”
狼烟之中,光影扭曲变幻,仿佛有无数模糊却气势惊人的虚影在其中沉浮、呐喊!隐约可见披甲执锐的古代战士虚影,高擎战旗,发出震天的厮杀怒吼;可见峨冠博带的先贤大儒虚影,手持经卷,口诵微言大义,目光如电;可见赤膊挥汗的黎民百姓虚影,凿山开河,铸就万里沃土;更有无数近现代以来,为家国存续、民族复兴而前仆后继的仁人志士的意志碎片,汇聚成一股“发奋图强”的时代强音!
金戈铁马之声!圣贤诵读之声!万民劳作之声!时代呐喊之声!
种种异响,并非真实传入耳膜,而是直接响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如同直面一部活过来的、波澜壮阔的华夏史诗!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黑鹰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抛入了历史的洪流,面对着无数先辈英魂的凝视与拷问!那赤金狼烟散发出的煌煌正气与磅礴压力,让他心胆俱裂,灵魂都在颤抖!他体内那点因为贪婪和凶戾积攒的负面气息,在这至大至刚的文明光辉面前,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瓦解!
他想要举起掉在地上的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重若千钧,如同灌满了铅水,连抬起一寸都做不到!不仅仅是手臂,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膝盖不受控制地想要弯曲、跪伏下去,向那道代表着文明脊梁的气血狼烟,向那个如同文明化身般的青衫身影顶礼膜拜!那是低等生命面对高等存在、污秽灵魂面对纯净光辉时,源自本能的恐惧与臣服!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黑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之前的疯狂与狰狞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彻底的崩溃与绝望。
那两名刚刚从地上爬起、还试图挣扎的影卫,状态更为不堪。他们本就依靠不稳定的基因力量支撑,心神意志远不如黑鹰坚定。在这气血狼烟与文明史诗的精神冲击下,他们体内那躁动、充满缺陷的基因力量,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了哀鸣般的剧烈反噬!
“噗!”“噗!”
两人几乎同时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那血液竟带着不健康的紫黑色!他们抱头痛哭(是的,这两个凶悍的改造战士,此刻如同受了惊吓的孩子般嚎啕大哭),在地上疯狂打滚,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和求饶声,仿佛正在承受世间最残酷的精神折磨。他们的意志,已经被那蕴含着煌煌正气的狼烟彻底击垮,基因崩溃似乎就在眼前。
就连远处那两名NSId特勤人员,虽然并非狼烟的主要目标,仅仅是受到余波冲击,也感觉心神摇曳,呼吸困难。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座无形的、由历史与文明铸就的巍峨大山横亘在前,让人心生敬畏,不敢仰视。他们紧紧靠在一起,才能勉强站稳,手中的枪早已垂下,看向沈清言的目光,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撼与……一种近乎宗教信仰般的崇敬。
这,就是文明的力量吗?不是刀剑,不是枪炮,而是这凝聚了无数先贤意志、承载了万民精神的气血与文华?
沈清言立于狼烟之下,青衫猎猎,面容肃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冲霄而起的赤金狼烟,正以一种玄妙的方式,与冥冥中更为浩瀚的、属于整个华夏文明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产生着共鸣。无数散逸在历史长河中、属于“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精神碎片,正被这道狼烟吸引、汇聚,使其愈发凝实、壮大。
他甚至能“听”到,那狼烟之中,有屈原行吟泽畔的悲愤长啸,有霍去病封狼居胥的豪情壮志,有文天祥过零丁洋的丹心汗青,有无数无名氏为家国天下抛头颅洒热血的无声呐喊……
这些,都是构成这“气血狼烟,文气冲霄”异象的源泉!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未指向任何人,只是虚虚一引。
那道粗壮的赤金狼烟随之微微摇曳,分出一缕细小的、如同灵蛇般的气流,绕着他修长的指尖盘旋、飞舞。
他低头,看着指尖那缕凝聚了热血与文华的气息,轻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心神失守者的耳中:
“尔等所求,不过是断碑残碣上的只言片语,是帝王墓中陪葬的冰冷金石。”
“却不知,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最珍贵的宝藏,早已融入我辈血脉,刻入我族魂魄,藏于这朗朗乾坤,浩然正气之中!”
“此,方为真正的——文明火种!”
话音落下,他指尖那缕赤金气息轻轻一震,发出一声清越的、如同龙吟凤鸣般的颤音。
“嘭!”“嘭!”
那两名本就处于基因崩溃边缘的影卫,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湮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黑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裤裆处迅速湿透,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彻底昏死过去。
沈清言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喜这污秽之气玷污了此地刚刚被狼烟涤荡过的清正氛围。
他心念一动,头顶那冲霄的赤金狼烟开始缓缓收敛,那弥漫四周的磅礴精神压力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漫天的异象、先贤的虚影、历史的回响,逐渐淡化、消散,最终归于平静。
夜空,还是那片被光污染映红的夜空。废墟,依旧是那片荒凉的废墟。
仿佛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但地上昏死的黑鹰,毙命的影卫,以及那两名兀自沉浸在巨大震撼中、无法回神的NSId特勤人员,都无声地证明着,那并非幻觉。
沈清言长长地、悠然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中,似乎都带着淡淡的金红色光泽。他周身的异象彻底敛去,恢复了那副青衫落拓的文人模样。
他低头,再次理了理自己那身因为方才气势勃发而略显凌乱的衣衫,尤其是袖口处那几道细微的抽丝,他似乎颇为在意。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望向工地入口的方向,那里,更多的车辆灯光正由远及近,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NSId的后续支援,终于到了。
沈清言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今晚这场“绑架”闹剧,该收场了。而经由今晚之事,某些人对于“文明火种”的理解,想必会更加深刻一些。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如同一位刚刚完成了一场盛大演出,正在等待观众反响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