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慕的话音落下,后堂内一片死寂。
钱可为(胖掌柜)胖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莫羡慕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苏小怜抱紧了怀中的算盘模型,小脸上满是忧虑。李金雁虽然依旧沉默,但按在剑柄上的指节微微发白,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接下了!东家竟然真的接下了这笔风险高到离谱的委托!
三千下品灵石!对手是玄阴宗!抵押物仅仅是一个复仇者空口无凭的“忠诚”!
云胤本人也愣住了,他本以为会经历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深沉的决绝,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莫东家信义!云胤在此立下道心誓言,若能报此血海深仇,此生此世,奉您为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违此誓,天道共弃,魂飞魄散!”
一道无形的因果之线,随着他的誓言,缠绕在他与莫羡慕之间。
莫羡慕上前一步,虚扶一下:“云前辈请起,既是合作,便无需如此。请随我来,我们需要详细规划。”
他带着心潮澎湃的云胤,以及神色凝重的李金雁,进入了内间密室。钱可为和苏小怜则被留在外面,负责处理日常事务,并严格保密。
密室内,灯火摇曳。
“云前辈,你的复仇计划,太过粗糙,成功率不足三成。”莫羡慕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客气。
云胤脸色一僵,但并未反驳,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在绝对的实力和势力差距面前,个人的孤勇往往显得苍白。
“首先,目标赵乾的行踪,你掌握了多少?他何时会离开玄阴宗势力范围?路线如何?护卫力量如何?”莫羡慕抛出一连串问题。
云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根据我暗中调查,赵乾性好渔色,每月中旬,都会秘密前往距离玄阴宗三百里外的‘百花坊’寻欢作乐,为了避人耳目,通常只带两名炼气后期的护卫。路线……他颇为狡猾,每次都会变换,但大致范围在‘黑风峡’到‘落霞涧’一带。”
“信息不够精确。”莫羡慕摇头,“时间和地点都存在太大变数,无法进行有效伏击。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情报。”
他看向李金雁:“金雁,你亲自去一趟百花坊和黑风峡附近,想办法建立眼线,不需要接触核心,只观察记录赵乾及其护卫的出行规律、行为习惯,尤其是他是否有固定的相好,或者特殊的癖好。注意安全,隐藏身份,一个月内,必须带回有价值的信息。”
“明白。”李金雁领命,没有任何犹豫。她知道这个任务的风险,但更清楚其重要性。
“其次,招募亡命之徒,不可靠。”莫羡慕继续分析,“人多口杂,容易走漏风声,而且见利忘义者居多,关键时刻可能反噬。我们不需要杂兵,需要的是……精干的,值得信赖的核心力量。”
他沉吟片刻,对云胤道:“云前辈,复仇是你的事,但如何复仇,需要听我的安排。这三千灵石,不能全部用于招募人手和购买一次性消耗品。我们需要进行更有效率的投资。”
“莫东家请讲。”云胤此刻已对莫羡慕产生了信服。
“第一,你需要一件能一锤定音,或者至少能极大改变战局的法器或符箓。”莫羡慕目光锐利,“比如,一次性的、威力接近筑基期修士一击的宝物。”
云胤倒吸一口凉气:“这等宝物,价值连城,而且有价无市……”
“只要灵石足够,总有门路。”莫羡慕淡淡道,“这件事,我会让钱可为(算盘)去黑市打听。这是最大的一笔开销。”
“第二,你需要提升自身的实力。炼气九层,还不够稳妥。这瓶‘精品凝元丹’,你拿去,争取在行动前,将状态调整到巅峰,若能触及九层圆满更好。”莫羡慕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是他近期利用提纯技术,耗费不少心力才炼制出的几颗对炼气后期大有裨益的丹药。
云胤接过玉瓶,感受到其中精纯的药力,心中更是震动,对莫羡慕的能量有了新的认识。
“第三,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战场’和一个‘替罪羊’。”莫羡慕眼中闪烁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光芒,“行动绝不能牵连到仙界贷,甚至不能让人怀疑到你的头上。最好能让玄阴宗以为,是赵乾的其他仇家,或者……是某些看玄阴宗不顺眼的势力所为。”
一个庞大而精细的复仇计划,在莫羡慕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来,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将风险尽可能分散、转移。
就在莫羡慕与云胤密谋,李金雁准备出发前往百花坊时,钱可为(胖掌柜)敲响了密室的门,脸色有些古怪。
“东家,林风执事派人送来请柬,邀请您今晚去醉仙居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密室内顿时一静。
云胤脸色微变,看向莫羡慕。
李金雁也停下了脚步。
林风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突然相邀,是巧合,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莫羡慕接过那张烫金的请柬,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眼中思绪翻涌。
刚刚接下了一个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委托,这边掌控着他们生死的“合伙人”就发出了邀请。
这顿饭,恐怕是宴无好宴。
“告诉来人,我准时赴约。”莫羡慕平静地对钱可为说道。
钱可为应声退下。
莫羡慕将请柬放在桌上,看向云胤和李金雁:“计划照旧。金雁,你即刻出发,务必小心。云前辈,你暂且留在铺内密室,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露面。”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我去会一会这位林执事,看看他这‘要事’,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