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滢琅简直不敢相信,宁月臣才刚走,他转眼就这般肆无忌惮,“皇上可是忘了,您曾答应放我离去,跟月臣走。”
“可问题是,宁月臣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李扶渊声音淡淡,可言语却宛如一把冰冷刺痛的盐巴,直接往她伤口上撒,“朕要是真想干点什么,你又能奈我何?”
女子睁大眼睛,复尔发狠道:“你敢!”
“敢不敢取决于朕,”李扶渊深眸眯起,笑得意味深长,“你忘了你对他的承诺了吗?”
他指的是她答应要救出宁母和甘霖私塾的学生。他知道,宁月臣因他辗转罹难,他这么做同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有何区别?可对她的执念,早已像一双无形的魔爪,将他攥入阴暗邪恶的深渊。他无法回头了。
而且,宁月臣不也是卑鄙无耻吗?当日不也差点将他害死?
谢滢琅听完他的话后,当即愣了下来,她将泪水拭去,正了色,“你要我如何,才能放了宁伯母和甘霖私塾的人?”
见她平静下来,李扶渊这才收敛了神色,声音也开始变得缓和,“那畜生可有碰你?”
听到“碰”字,谢滢琅才后知后觉,原来她一直在李扶渊搂在怀里,身子不由得扭动起来,女子低垂的眉睫像拢翼的蝴蝶,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抗拒,“他就碰了我的脸。”
闻言,李扶渊置于她纤腰的手紧了紧,目光暗了下来,“还有呢?”
感受到他的注视,谢滢琅忍不住抬头,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深眸还带着凌厉,还有杀意,她肩胛立马耸了起来。
刚思忖着要如何回答时,就听他淡淡道:“算了,朕知道了。”
女子青丝流泻在他的臂弯,娇躯如蒲柳柔垂在他身上,清香如初绽的白兰透衣萦绕,李扶渊低头凝视着她,原本凶狠的目光募地浸透月华,化为万顷涟漪。
谢滢琅忽然想起牢里的潘飞,他也是想靠近她,可他眼里的贪婪令她厌恶。而李扶渊的目光虽有温柔与迷恋,可更多的是直勾勾的掠夺与侵略,叫她不敢与之相望。
气氛骤然尴尬下来,片刻,她主动提问,“皇上,伯母和刻羽他们如何了?我想进牢里看看。”复尔,还不忘补上一句请示,“你能不能——”
她明明不想和他有纠葛,可如今,却只能事事听从于他。老天真会和她开玩笑。
李扶渊目光扫过她有些病弱的脸颊,没有回应,而是将话题岔开,“你先用膳。”
“那伯母她——”
“她无碍,”李扶渊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只有将身子养好了,才能救她。”
谢滢琅一怔,对他的言下之意似懂非懂,却也只能点头。紧接着双脚离地,李扶渊将她打横抱起,来到正屋。
桌案上,早就摆满了各种美膳。侍女在旁舀起一碗燕窝羹,谢滢琅愣着不动,羹汤浓稠绵密,色泽鲜艳却剔透,这燕窝羹,若是没有提前几个时辰熬制绝不能成品,未料他早就备好了。
见她不拿勺,李扶渊蹲在她身前,“你要再不吃,朕只好用嘴巴喂你了。”
语气看似开玩笑,可在谢滢琅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看似关心,其实是在告诉她,无论他给她什么,都得接受。
想到如今伯母和刻羽他们的命都在他手上,她咬了咬唇,将瓷碗端了起来,打算吞下。却没想到,怎么都提不起胃口来,顿了顿,“皇上,我想喝酸梅汤。”
李扶渊看着一旁的侍女皱起眉头,“可是你们未曾用心制膳,这燕窝羹居然不合谢小姐口味?”
一旁的侍女不以为然,否认几句后脸色微变,“皇上,谢小姐对酸味之物垂涎三尺,想来是有身孕了。”
怒色瞬间漫上了李扶渊的俊容,却未损风华,反似冰湖投入石子,漾开凛冽涟漪,紧抿的双唇带着煞气,令人心折胆寒,“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侍女垂下头,怎么会不可能。听闻这谢小姐和宁公子厮守许久,有了身孕乃情理之中。反观皇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像是无法接受之意。难道真如她们这阵子的猜测,皇上对那谢小姐,有点意思?可她是别人的未亡人啊。
谢滢琅却不说话,手掌搭在腹部,星眸如孤绝寒玉,还带着失落与懊悔。她跟月臣相识多年,但两人一直发之于情止乎于礼,他是那样的尊重她,怎么可能没成亲就占有她?因而,她不可能怀孕。
若早知他会离开,当初她就该……至少他们还留下了爱的结晶,她也不会没有寄托。
可李扶渊不淡定了,深邃的眸子涌起黑色风暴,锋芒毕露间尽是徐徐燃烧的妒火,他不能容忍,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她怎么可以和别人生孩子?
于是,他咬牙切齿,“赶紧将医者请来。”
若她真怀孕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叫她堕胎。
医者极快地赶了过来,为谢滢琅诊脉时,李扶渊一直在旁紧巴巴地瞅着,那目光极为骇人,仿佛只要他敢说谢小姐怀孕,皇上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如何?”李扶渊在他伸回手后,迫不及待地问。
医者捂住额间连连的汗水,双手辑道:“皇上,谢小姐并非喜脉。而是夏季炎热,出汗过多致食欲减退。故而想吃些酸味之物,生津解渴。酸梅汤乃是凉性之物,所以她才会……”
余下的话自不必说了,待医者和侍女们退下后,李扶渊来到她身旁,看着她平坦的腹部扬唇一笑,似胜利,似欣慰,“其实朕知道,他从来都舍不得碰你。”
瞬间,谢滢琅身子重重弹起,又缓缓坐下,“皇上怎么知道的?”
李扶渊不语,宁月臣那怂样,料想不敢在婚前越界,何况若是真有夫妻之实,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会拖到现在才怀孕。复尔,他的俊容犹如冰冷中绽放的罂栗,带着危险的吸引力,“朕没那么大度,若是他敢碰你,就不会等到前几日才……”
话刚落下,他的目光变得跟火一样灼人,“你只能给朕生儿育女。”
即便她仍旧是完璧之身,然李扶渊眸中的掠夺性,是那样一目了然,她就像一块失而复得的瑰宝,一朝能重回他的怀抱,他便永不放手,死也不放。
谢滢琅开始害怕起来,月臣已经死了,而她仍然有求于他,他贵为皇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被自己拒绝后,仍然无所图地帮助自己。
果然,这一次,他一针见血地提了出来,“朕要你的身和心,嫁给朕,朕帮你救出宁月臣的家人和学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