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铁骑不下五万之众。
本侯欲请将军率全军渡过辽河,深入敌境。
以千人分队袭扰,全力牵制敌军。
如此征东军方能在辽东半岛立足。
全面掌控半岛实非易事,本侯计划仅固守复州、金州二地。
届时将盖州、耀州乃至海州汉民尽数迁入二州。
并在盖复之间三百里实施焦土策略,构筑防线阻隔女真**。
年羹尧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收复,实与辽河筑城威胁盛京异曲同工。
辽东半岛千山纵横,大军难行。
唯沿海狭长平原可守,少量精兵即可封锁要道。
金州以北丘陵密布,更兼水师策应,可随时登陆监视**动向。
冯叔父。
金复二州虽地狭,却堪称咽喉要地。
今重建东江镇,请叔父出任总兵。
下设永宁、复州、长兴三卫,置复州参将。
另设金州、大连、旅顺三卫,置金州参将。
京中勋贵皆根基深厚,尤以元从勋贵为甚。
唯冯家初封神武将军,在神京势单力薄。
若经营东江,此地便是荥阳侯府根基所在。
贾玚目光深邃地对冯唐说道。
侯爷此言当真?
冯唐双目圆睁,难掩激动。
若得东江镇为根基,冯家便可雄踞一方。
届时荥阳侯府将补齐短板,不逊任何开国勋贵。
这份功绩着实不小。
“自是不假。”
贾玚迎着冯唐的目光,郑重回应。
只要冯家能在后金腹地牢牢扎根,区区东江镇何足挂齿。待他日登临帝位,便是辽国公之位,冯家也当之无愧。
“愿听侯爷差遣。”
冯唐当即神色肃然,郑重应诺。
短短数语间,这场密议便已敲定。大乾未来的东江镇冯家,乃至新朝的辽国公府,就此埋下根基。
雍熙三年,九月十四日。
卯时三刻,晨光微熹。
神京城外官道上,一骑锦衣缇骑踏着晨露疾驰入城,身后旌旗猎猎。
“大捷!辽东大捷!”
“虎贲侯全歼二十万女真大军!”
这声捷报如惊雷般划破神京晨晓。
沿街百姓闻讯,皆面面相觑。虎贲侯贾玚离京不过三日,竟已全歼二十万敌军?究竟是女真不堪一击,还是虎贲侯用兵如神?整座神京城为之震动。
乾清宫内。
雍熙帝急召报捷使者入殿。
“启禀陛下!”
“虎贲侯与辽东总兵联名捷报。”
“昨夜侯爷亲率三千铁骑突袭敌营,二十万大军合围。趁敌军营啸之际,大破女真。”
“此战生擒十五万,阵斩镶黄旗都统、镶红旗都统以下将校千余人。”
“缴获军械粮秣无算,战利品正押解进京。”
“善!大善!”
雍熙帝拍案而起,龙颜大悦。
自太祖开国以来,纵使太上皇在位四十载,也未曾有此大捷。如今登基三载的雍熙帝竟创此伟业,青史之上必当留名。
此讯若传遍天下,亿万黎民必将颂扬圣主明君。
“陛下。”
“此乃虎贲侯与辽东总兵联署的军功簿。”
锦衣卫缇骑将另一本册子递给了侍立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将军功册呈至御案。
雍熙帝眉头微蹙,这才翻开军功册。
随着目光下移,他的面色愈发阴沉。
放肆!
突然,雍熙帝拍案而起,震得御案嗡嗡作响: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怒喝声回荡在乾清宫内,吓得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四。
登基后,你这脾气倒是见长。
殿外传来浑厚的声音。
只见一位身着龙袍的魁梧老者大步踏入殿中。
参见太上皇!
殿内众人慌忙跪拜行礼。
父皇......
您怎么来了?
雍熙帝神情一滞,怒容僵在脸上。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朕若不来,喜事怕是要变丧事。
东西拿来。
雍熙帝面色变幻,终是将军功册呈上。
太上皇扫了几眼,忽然喝道:戴权,清场!
锦衣卫封锁大殿,无令者不得入内!
遵旨。
大明宫总管戴权立即带人退出,连乾清宫总管苏培盛也被赶了出去。
雍熙帝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贾家小子行事是莽撞了些。
这军功册连封号都拟好了,分明是在激你。
朕知你忌惮他功高震主。
但你可曾想过——
太上皇目光如电:先灭鞑靼,再破瓦剌。
如今贾家子的声望,已超越其先祖。
当年太祖尚且不敢轻动宁荣二公,你凭什么?
信不信你这边下旨申饬,转眼满朝皆敌?
开国勋贵、元从旧部、边关将士......
近来你与文官走得太近,可别忘了——
这大乾天下,终究是马上得来的!
“勋贵与军队既能助陈家登临帝位,同样也能将陈家拉下龙椅。”
惊雷炸响!
这句话如万钧雷霆重重劈在雍熙帝心口。
皇帝面色骤变,惨白如纸。
“父皇!”
“那贾玚这般行事,可曾将儿臣、将皇室放在眼中?”
“辽东军政要务皆由他一人决断,朕与满朝文武竟只剩点头的份。”
“如今连军功封赏都自行拟定,这江山究竟姓陈还是姓贾?”
雍熙帝死死盯着太上皇,眼中翻涌着愤恨与不甘。
堂堂天子沦落至此,当真憋屈至极。
“朕问你。”
“贾玚可曾因私废公,损害社稷?”
太上皇沉声发问。
“未曾。”
雍熙帝脱口答道。
“那你以何罪名治他?”
“贾玚所奏桩桩件件俱是实情,辽东战事更于国朝有大功。”
“全歼二十万胡虏,将边境向北推进三百里,兵临辽河。”
“新设义州三卫、盘州三卫、新民卫、彰武卫,剑指胡虏都城盛京。”
“天下人都明白的阳谋,唯独你看不透?”
“既是为国立功,为何不准?就因他未给你留颜面?”
太上皇三问如重锤落地。
雍熙帝哑然失色,手足无措。
“为君者,当有海纳百川之量。”
“若无此胸襟,天下人凭何尊陈氏为君?”
“至于贾玚为何如此行事,你心知肚明。”
雍熙帝猛然抬头:“父皇之意是......”
“哼!”
太上皇冷笑:“朕早告诫过你。”
“ ** 之道在于煌煌大势,而非鬼蜮伎俩。”
“你却屡屡算计臣子,甚至以女子为饵胁迫勋贵。”
“妄想借此令贾玚臣服,拉拢开国勋旧?”
“痴人说梦!开国一脉的水,比你想象得更深!”
雍熙帝闻言怔然,面露迷惘。
他始终未能参透太上皇话中玄机。
大乾立国之初,太祖分封功臣,四王镇守四方要地,八公十二侯举族迁往神京。这些勋贵与皇室休戚与共,根基尽在京城,国运兴衰关乎存亡。
初代宁荣二公明知太祖有意削弱勋贵,仍战死辽东疆场;代善公洞察圣意,仍率子弟驰援边关。正因这份赤诚,开国七十余载,四王八公十二侯爵位世代传承。
乾清宫内,太上皇道破天机:清乡侯等五家不过仗着与皇室联姻,岂配与开国核心勋贵相提并论?雍熙帝这才明白父皇默许削爵的缘由。
谈及辽东战事,太上皇目光炯炯:贾玚率十万雄师渡海收复失地,实乃大才!辽东水师本是朕与太祖默许的权宜之计,未料竟被他用作奇兵。
原来这水师不仅供养边军,更震慑女真各部。雍熙帝听闻太祖两代 ** 深意,不禁震撼。太上皇抚须赞道:此战歼敌二十万,当重赏三军。冯唐封荥阳侯,戚建辉授襄阳侯,有功将士俱加爵禄。
辽东总兵年羹尧获封二等云中侯,御赐飞鱼服。
贾玚的封赏待渡海之战结果而定,若能收复金州、复州并在敌后建立据点,当晋封国公。
太上皇乾纲独断,就此拍板。
雍熙帝面露迟疑:父皇,这......
老四!太上皇厉声打断,后金乃心腹大患。如今胤禛治下兵强马壮,八旗劲旅八十万,附庸精兵数十万。此战虽歼敌二十万,不过九牛一毛。若任其吞并高丽,届时两千万人口的后金,你拿什么抵挡?
殿内金砖传来轻颤,雍熙帝喉头滚动,哑口无言。
太上皇目光如炬:纵有私怨,此战谁敢阻挠贾玚——龙袍翻卷间声若寒铁,朕膝下可不只十四子。
肃杀之气席卷大殿,雍熙帝面如土色。三载 ** ,首次听闻废立之言。
京营腐朽,十万征东军现成精锐却视而不见。太上皇拂袖冷笑,那妖道之事,你好自为之。
龙靴踏过金砖,余音在梁柱间回荡。阴影处轮椅吱呀作响,邬思道谏言:陛下,辽东确需慎之又慎。征东军经此淬炼,正可为肱骨之臣。
臣闻此番开国勋贵大多押解战俘归来,未留辽东。
霎时!
雍熙帝眼中精光迸射。
勋贵未驻辽东,显是不愿与贾玚共进退。
此乃天赐良机。
来人!
陛下!
乾清宫总管苏培盛疾步入殿。
拟旨,按此表封赏辽东战功将士。
着忠顺亲王代朕犒劳凯旋之师。
雍熙帝毫不迟疑连颁两道谕旨。
遵命。
苏培盛匆匆退下拟诏。
望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雍熙帝凝视殿外渐白的天际,暗忖:贾玚,朕再容你一次,休要自寻死路!
神京。
自锦衣卫飞骑入城,辽东捷报顷刻传遍街衢,万民欢腾。
辰时二刻,太监队伍分赴各勋贵府邸宣旨。
辽东总兵年羹尧封二等云中侯世袭,襄阳侯戚建辉晋三等侯,平原侯蒋子宁晋二等伯,锦乡侯韩臻、定城侯谢鲸、景田侯裘良、安成侯卫俊皆晋三等子。
缮国公石光珠、齐国公陈瑞文、治国公马尚各晋三等男。
最令人震惊者,神武将军冯唐竟获三等侯爵。
老祖宗。
赴辽东的勋贵俱得封赏,独我贾府无份。
玚哥儿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