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喘息声。
良久,谢应危才微微抬起头,额头抵着楚斯年的额头,声音低哑:
“进步很大。”
“哈…咳咳,那、那我有奖励吗?”
楚斯年喘着气,脸上红晕未退,眼底却带着一丝得意和满足的光彩。
虽然还是被半分钟放倒,但他从几秒钟锻炼到如今这个程度实属不易。
当然其中还有某人放水的缘故。
“奖励?当然有。”
谢应危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额发和亮得惊人的眼睛,低笑一声,忽然改变了方向,抱着他转身大步走向屋内浴室的浴缸。
“啊!”
陡然离地,楚斯年轻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想不想泡个热水澡?”
谢应危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却很温柔。
楚斯年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
训练后的疲惫此刻彻底涌上,泡个热水澡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谢应危将二人弄脏的衣服脱下去暂且丢在一旁,这才小心地将楚斯年放入浴缸,然后转身去调节冷热水。
管道发出嗡嗡的声响,很快,温热的水流缓缓注入,漫过楚斯年布满青紫训练痕迹的小腿、腰腹。
楚斯年舒适地喟叹一声,向后靠在冰凉的浴缸壁上闭上眼睛。
水温恰到好处地缓解着肌肉的酸痛。
水流声停止。
他感觉到谢应危也跨了进来。
浴缸对于两个成年男子来说有些狭窄,身体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
温热的水位因为另一个人的进入而上升,轻轻荡漾着漫过胸口。
楚斯年睁开眼,对上谢应危近在咫尺的目光。
水汽氤氲中,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像是融化的冰川,深邃而专注地凝视着他。
没有言语,谢应危拿起旁边的皂角在手中搓出细腻的泡沫,然后开始为他清洗。
动作算不上多么娴熟甚至有些笨拙,却异常仔细。
从修长的脖颈,到清瘦却已覆上一层薄肌的胸膛,再到训练后尤其酸软的手臂和腿脚。
他的手指带着薄茧,力度适中地揉按着楚斯年紧绷的肌肉,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抚慰和犒劳。
这份“奖励”可谓是极其丰厚。
楚斯年安静地享受着这份照顾,身体在热水和谢应危的抚触下彻底放松。
他看着谢应危低垂专注的侧脸,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却让记忆愈发清晰。
他忽然想起在黑石惩戒营,谢应危将他堵在办公室的角落,用皮带绕上脖颈仰头看他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谢应危眼神破碎又勾人,带着一种将掌控权亲手奉上,诱人沉沦的危险魅力。
卑微与强势,臣服与掌控,在这个男人身上矛盾地交织。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楚斯年的脸颊,迅速蔓延到耳根甚至脖颈。
比浴缸里的热水更烫。
他下意识并拢有些发软的双腿,心跳也乱了几拍。
偏偏此刻,高强度训练后的酸麻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尤其是腰腿处,稍微一动就传来清晰的疲惫信号。
大脑里那些旖旎纷乱的念头撞上这具有心无力的身体,让他一时僵在温热的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应危,脸颊绯红,眼神闪烁,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楚斯年只觉面皮滚烫,心头鹿撞不止。
他暗骂自己:当真是不知羞耻!
光天化日,不,虽快到晚上,却也……怎可终日沉湎于此等荒诞念头?实在是枉读圣贤书!
那些礼义廉耻,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么?这身子如今酸软无力,竟还生出这般不堪之思,着实该打!
他这边内心正天人交战,自我鞭挞,那边谢应危却将他脸上变幻的神色、绯红的耳根,以及瞬间并拢双腿又强作镇定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冰蓝色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若是平日,他定会顺着这难得的羞窘再逗弄几分,看楚斯年更加无措的模样。
但如今看着眼前人训练后疲惫却强撑,又因脑中遐思而面红耳赤的别扭样子,谢应危心头微软忽然起了别样心思。
他竟佯装未曾察觉。
手上的动作依旧沉稳替楚斯年清洗着,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缓解着肌肉的酸胀,却再无任何逾越之举。
目光坦荡,神情专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任务。
楚斯年原本提着一颗心,见他如此“规矩”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却又莫名生出一丝极淡的失落。
这情绪更让他觉得羞愧,连忙垂了眼不敢再看。
待到清洗完毕,谢应危率先跨出浴缸拿起一旁宽大柔软的棉布巾,将楚斯年从水中捞起仔细地替他擦干身上每一滴水珠。
从湿漉漉的粉白长发,到纤细的脖颈,单薄的肩背,笔直的双腿……
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期间楚斯年身体偶尔因棉布的摩擦或谢应危指尖无意的触碰而微微轻颤,谢应危却恍若未觉,依旧耐心而规矩地完成一切。
最后,他取来干净的睡衣,替楚斯年一一穿上,系好衣带。
整个过程沉默而自然。
楚斯年像个大型玩偶般被他摆弄着,心头那点旖旎早已被这过分“正直”的态度驱散,只剩下满满的困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他在惩戒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这算什么奖励?!
直到被谢应危牵着走出浴室,安置在床沿坐下,楚斯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谢应危看着他懵懂又带着点委屈的神情,唇角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梳理了一下楚斯年微湿的发梢。
“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就先不锻炼了。”
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却比平日更添了几分温和。
说完他便转身去收拾浴室,留下楚斯年独自坐在床边,对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回想今晚这莫名“纯洁”到了极点的共浴,只觉得——
谢应危此人,偶尔实在可恶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