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站在试镜厅外的走廊拐角，目光始终锁定门缝里的动静。他没有再靠近，但身体保持前倾姿态，右手插在裤袋中，指虎边缘贴着掌心。刚才那通电话后，他收到杨辰的新指令：**“等她进去，你跟进去。”**
门被推开，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女演员低着头走进试镜厅。灯光打在她脸上，有些发白。导演坐在主评审席中央，笑了一下，说：“来，站到中间。”
房间里有五个人，两个副导演低头看资料，一个摄影助理调试设备，还有一个经纪人模样的男人拿着文件夹站在角落。没人说话。
女演员走到指定位置，开始念台词。声音很稳，但手在抖。
导演忽然起身，绕到她身后。“动作太僵了。”他说，“演古装剧，腰要软一点。”他伸手去碰她的裙摆边缘，指尖滑过布料，顺势往上移了一寸。
赵虎动了。
一步跨进门内，皮靴直接踩上导演手腕。力道控制得刚好，既不让对方挣脱，也不造成骨折。导演“啊”了一声，跪倒在地。
“杨总说，您该看看这个。”赵虎声音很低，只有近处几人听见。
副导演抬头，愣住。摄影助理停下操作。角落里的经纪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女演员站在原地，嘴唇微张。
赵虎没松脚。他从战术夹克内侧掏出微型记录仪，对着导演的脸按下播放键。画面是银行转账截图——**星辉影业，80万元，备注：剧本润色费**。接着跳出一段录音：“只要她点头，女一号就是她的。”
导演脸色变了。
“你……你们是谁？”他挣扎着开口。
赵虎不答。他抬起脚，却没后退，而是转身面向全场。所有人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试镜厅正前方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原本显示“试镜进行中”的字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视频画面。
秦峰动手了。
第一段视频出现在酒店房间，导演和一名投资方代表坐在沙发上，对话清晰：“换角没问题，但她得答应陪酒。”第二段是在车内，导演递出一份合同：“签了它，今晚去我房间谈细节。”第三段更直接，一名女演员哭着拒绝，导演冷笑：“你不演，有的是人想演。”
三十七段剪辑片段连续播放，音轨经过增强处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楚。有人提到“李总打了招呼”，有人提到“星辰文化的钱已经到账”。
整个试镜厅鸦雀无声。
副导演猛地合上笔记本，想要离开。摄影助理拔掉设备电源。角落里的经纪人掏出手机，手指刚碰到拨号键，赵虎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僵住。
视频还在播。
最后一段是银行流水图，标注出多笔来自不同影视公司的款项，总额超过四百万。每笔后面都有备注：“角色置换”“特别顾问费”“宣传协调金”。
屏幕忽然切换，出现一行字：**所有数据已同步至公安机关备案系统，原始哈希值可查。**
视频结束，画面变黑。
没有人动。
杨辰坐在远程安全屋的椅子上，平板屏幕显示着试镜厅内的实时监控。他刚接到系统提示：【检测到犯罪行为，免费赠送法律证据包】。
礼包内容自动归档，包含：
- 已公证的时间戳视频文件
- 资金流水关联图谱（含三家空壳公司路径）
- 云端原始文件哈希值（支持司法验证）
- 三位匿名目击者证言模板（符合立案标准）
他点开加密通道，向秦峰发送一条指令：“封存服务器日志，准备移交。”
秦峰在终端前敲下确认键。六块屏幕上的数据流逐一冻结，备份路径自动跳转至三级加密存储。他摘下手套，拨通周博专线：“证据链封存完毕，移交程序准备启动。”
试镜厅里，导演瘫坐在椅子上，额头冒汗。他想站起来，腿发软。副导演悄悄往门口挪，被赵虎拦住。
“谁都不能走。”赵虎说。
女演员终于回过神，往后退了两步。赵虎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后台休息室有人等你，跟我来。”
他护着她走向侧门，脚步稳定。经过角落时，那个经纪人想拦，赵虎只是抬眼看他。对方立刻低头避开视线。
他们离开后，赵虎把女演员交给等候的工作人员，返回试镜厅门口。他靠墙站着，战术夹克下摆微动，指虎重新藏进裤袋。视线扫过房间每一个人。
导演仍坐在原位，双手抱头。
大屏幕恢复空白，但空气里像压了层东西。没人说话，没人敢动。
秦峰那边传来消息：**“公安网监系统已接收材料，立案编号生成。”**
杨辰关闭平板，放在桌上。钢表表冠被他无意识转动了一下。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下令下一步行动。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外面风开始大了。
片场远处传来机器运转声，摄影棚的铁门吱呀作响。几个工作人员聚在走廊尽头，交头接耳，看到赵虎望过去，立刻散开。
试镜厅的灯一直亮着。
导演突然抬头，看向大屏幕的方向，嘴唇颤抖：“这不可能……那些视频……你们怎么拿到的……”
没人回答。
赵虎站在门口，像一堵墙。
秦峰在终端前输入最后一行命令：**“启动反追踪协议，屏蔽所有外部访问请求。”**
屏幕闪烁一下，完成执行。
杨辰盯着监控画面。他看见导演试图摸口袋掏手机，赵虎立刻上前一步。导演缩回手，整个人塌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工作人员的节奏。
是皮鞋，很重，一步一步逼近。
赵虎眼神一紧，身体微微下沉。
门被推开。
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他看了一眼导演，又看向赵虎，声音平静：“我是星辉影业的法务代表，这件事我们需要内部处理。”
赵虎没动。
男人继续说：“我可以保证，这位导演会暂停工作，公司也会配合调查。但现在，请让现场人员撤离。”
赵虎看着他，缓缓摇头。
“不行。”他说。
男人皱眉：“你知道干扰剧组正常运作的后果吗？”
赵虎依旧不动：“我只知道，这个人刚才想碰不该碰的地方。”
男人脸色沉下来，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赵虎左手已滑入裤袋，指虎握紧。
杨辰在平板上看到这一幕，手指悬停在通讯键上方。
门外又有脚步声接近。
这次是两个人，步伐更快。
赵虎眼角扫去，看到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口，手里拎着公文包，肩章隐约可见。
其中一个亮出证件：“市文化执法大队，接到举报，这里涉嫌存在权色交易行为，现在依法介入。”
导演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全无。
灰西装男人迅速收起手机，迎上去：“我们正在配合……”
执法队员没理他，径直走向导演，出示传唤通知单。
赵虎松开指虎，退后半步。
杨辰看着监控画面，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没有关掉系统界面。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执法队员扶起导演，准备带离现场。导演挣扎了一下，回头瞪向赵虎：“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话没说完，就被押了出去。
试镜厅重新安静。
大屏幕仍是黑的。
赵虎站在原地，手还插在裤袋里。
秦峰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所有数据备份完成，原始文件已上链存证。”
杨辰点头，虽然没人看见。
他盯着平板，直到画面定格在试镜厅的空荡场景。
灯还亮着。
桌上有张纸被风吹动，翻了个边。
赵虎弯腰捡起，是一份未签名的演员合同，上面写着女演员的名字。
他把它折好，放进胸前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