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右侧的日志刚浮现一行“对方正在下载数据包”,警报声就再次响起。杨辰的手还搭在物理开关边缘,指尖未动,但系统界面已自动弹出新提示。
【监管报送平台接入请求】
【文件类型:《数据报送实施细则》v1.0】
【强制要求:所有借贷平台须实时上传用户借款时的GpS定位信息】
周博迅速调出接口日志,眉头立刻皱紧。“这不是常规监管。他们要的是每一笔借款发生时的具体位置,精确到米级。我们根本没有开启过设备定位权限。”
陈磊冲到主控台前,眼镜片上反射着滚动的数据流。“如果执行这条规则,等于逼我们重新收集用户授权。三十七个平台,四千多万活跃用户,三天内完成?不可能。”
他打开建模表格,快速输入参数。几秒后,模型输出结果跳出来:预计首日流失用户三百二十万,舆情负面声量将上升至日常八倍。
“这不是为了合规。”陈磊抬头,“是想让我们自己放弃运营资格。”
杨辰没说话。他的左手缓缓转动钢表表冠,一圈,又一圈。上一章那个伪装成银监会稽核账号的Ip还在后台挂着,虽然已被流量伪装模块拖住,但它最后一次请求的时间点,正好卡在监管新规发布的前十秒。
太准了。
说明内部有人同步消息。政策不是意外,是武器。
“先不回应。”杨辰开口,“也不执行。等他们发正式通知。”
“可他们会记为违规。”周博提醒。
“那就让他们记。”杨辰说,“我们现在回应,等于承认他们有权索取这些数据。不回应,就是争议状态。争议就有时间。”
他说完,转向秦峰。六块显示屏正同步刷新着监管报送系统的接口协议分析图。
“你进去看看,他们的系统架构是什么级别。”
秦峰戴上防辐射手套,手指敲下回车。三十秒后,他冷笑一声:“oracle 9i,2003年的版本。数据库没有分层加密,调试端口2315、4899全开着,连基础的身份验证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杨辰:“他们用这种系统管全国金融数据?这不是监管平台,是黑客训练营。”
陈磊凑过去看代码结构,脸色变了。“如果我们现在往报送接口塞一堆格式错误的数据,他们的系统能直接崩掉。”
“那就塞。”杨辰说,“但不要攻击性太强。用‘模拟失败’的方式,让系统自己报错重启。”
命令下达后,技术组立即开始构造异常数据包。每一条都符合表面格式,但在时间戳字段插入微小偏差,在坐标值加入非法字符。这些数据不会触发拦截,但会在解析阶段导致服务进程卡死。
十分钟不到,监管平台的响应延迟从平均200毫秒飙升至超过五秒。三次报送尝试失败后,系统自动进入维护模式。
“成了。”周博低声说,“他们在重启主服务。”
“这只是拖延。”杨辰说,“他们会换人来查我们为什么不报送。”
话音落下,主控台突然震动。一封加急公文弹窗出现在中央屏幕:
【江城金融监管分局】
【限令辰星科技于48小时内提交首批GpS轨迹样本(不少于一万条)】
【逾期未提交,将暂停互联网借贷业务运营资质】
陈磊立刻开始计算影响范围。一旦资质被停,所有在途资金都将冻结,合作银行会立刻抽贷,影视并购案的资金链必然断裂。
“他们知道我们在哪最痛。”他说。
杨辰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47:59:58。
他知道对手不会只靠这一招。境外Ip已经开始扫描公司ApI网关,社交媒体上已有账号准备发布“辰星科技拒绝配合监管”的帖子。一场舆论战正在成型。
他抬起拇指,轻压表冠。
系统界面闪现红色提示:
【检测到数据战】
【免费赠送量子加密模块】
【是否启用?】
不需要消耗积分。
杨辰确认指令。
下一瞬,主服务器群的所有数据流瞬间切换通道。敏感信息不再以明文或常规加密形式传输,而是被打散成多维信号,在多个虚拟链路上并行传送。即使截获,也无法还原原始内容。
“量子加密已激活。”系统提示音响起。
周博看着监控图谱,所有数据流向变得不可追踪。“现在没人能读取我们的核心账务信息,包括我们自己。”
“正常。”杨辰说,“只要他们拿不到数据,就会继续施压。等他们动手,我们就知道下一步在哪。”
他说完,调出系统消费记录。此前预留的一亿两千万额度仍有余额,但他没有继续招募死士。真正的反击不在人力,而在规则之外。
深夜十一点十七分,城市数据中心进入夜班交接时段。三十七名身穿清洁工制服的人员通过员工通道进入b区机房。他们的工作证编号真实有效,是由系统根据近期离职员工信息自动生成的临时身份。
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人在更换交换机滤网时,将一枚微型存储器插入设备USb口。三秒后,隐形跳板程序完成注入。从此,所有从辰星科技发出的报送数据,都会先经过这个中继节点。
秦峰的屏幕上,一条新链路亮起绿色标识。
“跳板已部署。”他说,“我们现在可以监控每一次报送请求的来源和目的。”
“不只是监控。”杨辰说,“以后他们查我们,我们也能反向追踪他们的操作日志。”
陈磊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他的Excel模型已经更新为“数据报送风险矩阵”,横轴是时间,纵轴是可能触发的连锁反应。目前所有指标仍处于红色区域,但至少不再是自由落体。
“他们明天一定会派人上门。”他说,“这次不会只是发文件。”
“那就让他们来。”杨辰说,“我们不提供GpS数据,但可以给别的。”
“比如?”
“比如伪造的报送失败日志,比如系统兼容性问题报告,再比如……”他顿了一下,“一份关于监管系统自身漏洞的技术备忘录。”
秦峰嘴角微扬。“你要反过来警告他们?”
“不是警告。”杨辰说,“是提醒。提醒他们,用二十年前的系统,管不了现在的钱。”
办公室陷入短暂安静。只有服务器风扇的运转声持续不断。主控台上,量子加密模块的状态灯稳定闪烁绿光。那行“量子加密已激活”的文字下方,新增了一条实时监控:
【外部访问尝试次数:217】
【成功拦截率:100%】
【最近一次攻击源Ip:112.64.89.\\*】
周博忽然出声:“有个新情况。我们埋在报送链路里的探针捕捉到一条内部指令——监管分局技术科刚刚接到命令,要求调取我们过去三个月的所有资金流向图谱。”
“不是要GpS?”陈磊问。
“现在两个都要。”周博说,“而且这次是正式立案调查流程。”
杨辰眼神不变。他知道这是升级信号。从行政施压转入司法程序,意味着对方已经准备好全套证据链。
但他也清楚,真正致命的从来不是规定本身,而是谁在执行,用什么系统执行。
他看向秦峰:“你能进他们的数据库吗?”
“不用进。”秦峰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一张网络拓扑图,“他们的查询指令是通过本地终端发起的,走内网专线。只要他们的系统还在用9i,我就有办法让查询结果‘出错’。”
“怎么做?”
“在响应阶段注入虚假延迟,再返回部分损坏数据。让他们以为是我们系统问题,而不是他们查不到。”
“做。”杨辰说,“但留痕。我要知道是谁下的查询命令。”
命令下达后,秦峰开始编写注入脚本。与此同时,数据中心的三十七名死士已完成任务撤离。交换机固件更新记录被清除,现场无任何遗留痕迹。
凌晨一点零三分,监管分局技术科的查询界面突然弹出错误提示:
【oRA-01555: 快照过旧】
【查询中断,结果集不完整】
操作员重新发起请求,第二次查询依旧失败。第三次,系统直接无响应。
同一时间,辰星科技主控室。
杨辰站在主控台前,左手轻抚钢表。屏幕上,“量子加密已激活”的绿色标识依然明亮。他的目光落在最新一条日志上:
【监管系统第3次查询失败】
【源头Ip:10.24.11.82】
【操作员账号:Zhang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