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远方的召唤
别墅里持续数日的宁静氛围，被一份意外抵达的信件打破了。
这天上午，林辰刚指导完“岐黄计划”学员一组关于“子午流注”针法的实操要点，回到总裁办公室，苏沐雪便拿着一份材质特殊的信封走了进来，眉头微蹙，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林辰，一份很特殊的邮件，通过外交渠道转过来的，点名要你亲启。”苏沐雪将信封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信封是某种厚实的牛皮纸质，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用英文和一种陌生的非洲语言打印着地址和寄件方——“桑卡拉共和国卫生部”，封口处还盖着一个模糊的红色火漆印。
“桑卡拉？”林辰对这个国名有些陌生。
“一个西非小国，资源贫乏，长期被疟疾、霍乱这些传染病困扰，是联合国公布的最不发达国家之一。”苏沐雪显然已经做过功课，语速平稳地介绍，“医疗资源极度匮乏，据说全国只有不到十名拥有执业资格的西医，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
林辰拿起信封，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他拆开封口，里面是几张打印的文件，附带着一些显然是手机拍摄后打印出来的、像素粗糙的照片。
信件是以桑卡拉共和国卫生部长的名义写的，英文书写，语法有些地方略显生硬，但语气极为恳切，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尊敬的神医林辰先生：”
开头的称呼就让林辰微微挑眉。
“请原谅我们冒昧地打扰您。我们是通过国际互联网，看到了您与布莱恩·卡特先生那场令人惊叹的‘健康理念交流’，以及您之前救治那位西方专家的奇迹。我们相信，这一定是上帝的指引，让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发现了一丝光亮。”
信件描述了桑卡拉北部几个村庄正爆发一场异常凶险的“高热病”（根据症状描述，林辰判断是恶性疟疾的一种变异株），传统的奎宁类药物效果甚微，死亡率极高。当地唯一的、由国际红十字会援助的小型诊所已经不堪重负，药品即将耗尽。
随信附带的几张照片触目惊心：简陋的茅草棚里，并排躺着骨瘦如柴、因高热而意识模糊的村民，其中不乏儿童，他们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对生命的渴望与痛苦；一位穿着泛黄白大褂、面容憔悴不堪的白人医生，正对着空荡荡的药柜发呆；背景是龟裂的土地和低矮的、毫无生气的灌木丛。
“我们深知本国条件艰苦，远不能与您所处的环境相比。我们无法提供丰厚的报酬，甚至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但我们以生命和国家的名义恳求您，恳求您施以援手，用您神奇的东方医术，救救我们垂死的同胞。任何帮助，哪怕是遥远的指导，我们都将感激不尽……”
信的末尾，签名是“桑卡拉共和国卫生部长 卡鲁玛·塞古”，名字下面是一个手写的、略显颤抖的签名。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窗外是江城cbd繁华的街景，车水马龙，秩序井然，与照片中那个被疾病和贫困笼罩的世界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星球。
苏沐雪走到窗边，背对着林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理性：“我查过了，这个国家政局不算稳定，部分地区还有部落冲突。医疗条件几乎为零，传染病横行。而且，我们目前并没有成熟的海外派驻医疗团队的经验，风险系数很高。”她转过身，看着林辰，“从商业角度和团队安全考虑，拒绝，或者提供远程药物和技术支持，是更稳妥的选择。”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完全是站在辰星集团掌舵者的立场分析利弊。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楚瑶、秦雨烟、夏晚晴和江若彤也陆续走了进来。她们显然也听说了这封不寻常的来信。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非洲国家的信里说什么？”夏晚晴好奇心最重，几步凑到桌前，当她看到那些打印出来的照片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天哪……这……”
楚瑶拿起照片，一张张仔细看着，作为医生，她更能直观地感受到那种医疗绝望，她的手指在照片中那个空药柜上停顿了片刻，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秦雨烟的注意力则被信上对“东方医术”的恳求所吸引，她轻声念着信件中的词句：“‘神奇的东方医术’……他们是在绝境中，把我们当成了唯一的希望。”
江若彤快速浏览了信件内容和照片后，便走到一旁，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操作起来，语气简洁地汇报：“桑卡拉，西非，面积……人口……主要疾病流行情况……北部地区最近三个月确有不明高热疫情报告，安全性评估……风险等级高。如果需要进入，安保方案需要全新制定，投入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辰身上。
他重新拿起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信纸，目光再次掠过那些恳切甚至卑微的文字，掠过照片上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模糊面孔。他想起了师父玄机子常说的话：“医者，悬壶济世，无分贵贱，无论远近。”
当初下山，他为寻亲，也为将师父的医术传承发扬。如今，身世已明，辰星在国内根基渐稳，传承之路在国内已然铺开。而“济世”二字，它的边界又在哪里？
仅仅是在这繁华都市里，救治那些慕名而来的权贵富商，或者是在学术殿堂里，与西方医学一争高下吗？
照片上那个孩子空洞的眼神，与记忆中师父救治山里贫苦乡亲时的画面隐约重叠。
夏晚晴看着林辰沉默的侧脸，忍不住小声开口：“林辰哥，那里听起来太危险了……”她的担忧溢于言表。
楚瑶终于抬起头，看向林辰，眼神复杂：“从医学角度，恶性疟疾变异株非常棘手，而且缺乏必要的检测和辅助治疗设备，难度极大。但是……如果传统草药和针灸能起到作用，或许真的是一条路。”
秦雨烟轻声补充：“《肘后备急方》、《温疫论》中都有应对时疫瘴气的古方，或许可以结合当地可能找到的草药进行改良。”
苏沐雪抱着手臂，再次强调：“林辰，这不是一时冲动的事。我们需要评估所有风险，包括政治风险、健康风险、以及对我们集团现有业务的潜在影响。”
江若彤停下操作平板，抬头看向林辰：“如果你决定去，安保我会重新部署，但需要时间，而且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利弊得失，风险机遇，都被清晰地摆在了台面上。
林辰缓缓放下信件，目光扫过眼前神情各异的五张脸庞。她们有的理性分析，有的感性担忧，有的从专业出发，有的负责安全底线。她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他考量，为辰星考量。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如同微型模型般的城市。这里的繁华、安稳、成就，与信中那个遥远国度的绝望、贫困、死亡，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
那一声来自远方的、微弱的召唤，却仿佛穿透了万水千山，清晰地在他心头叩响。
他转过身，面向等待着最终决断的众人，眼神已然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只是在那沉静之下，多了一丝不容动摇的决意。
“回信。”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告诉卡鲁玛·塞古部长……”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是在做出一个郑重的承诺。
“辰星集团，将尽快组建一支精干的医疗援助队，前往桑卡拉。”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他沉稳的声音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