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卫生局上门，调查开始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老街73号新诊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还弥漫着新刷墙漆和中药混合的独特气味。林辰正将一块用普通松木打造、尚未上漆的牌匾靠在墙边，上面是他亲手以指力刻下的“辰瑶诊所”四个楷字，笔锋遒劲，隐有风骨。
楚瑶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崭新的药柜，每一个格子都对应着她和林辰共同整理分类的药材。她的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阳光洒在她侧脸，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等这批定制的药材进来，再把牌匾挂上，应该就差不多了。”楚瑶直起身，环顾着虽显简陋却已初具规模的诊所，眼中带着憧憬。
林辰手指拂过牌匾上“瑶”字的刻痕，点了点头。他正准备开口，诊所那扇尚未安装铃铛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两名穿着藏蓝色行政制服的中年男子。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多岁，戴着金丝边眼镜，面色严肃，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公文夹。他身后跟着一个稍年轻些的男子，手里提着公文包，眼神略带审视地扫过诊所内部。
金丝眼镜男子目光在林辰和楚瑶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看起来更显沉稳的林辰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亮了一下。
“我们是江城卫生局行政执法科的。我姓陈，陈明。”他的声音平淡，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请问，哪位是林辰？”
楚瑶擦拭的动作瞬间停住，下意识地看向林辰，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认得这种制服，也明白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含义。
林辰面色平静，迎上前一步：“我是。”
陈明打量了一下林辰，似乎对他过分的年轻感到些许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性的严肃。“林辰先生，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他打开公文夹，取出一份打印的文件和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复印件，“反映你涉嫌在未取得《医师资格证书》和《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情况下，多次进行非法诊疗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在中心公园区域对流浪人员进行所谓的‘义诊’，以及在前几日的市一院急诊科，对一名危重病患进行违规针灸操作。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而沉重，如同小锤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那几张照片，赫然是林辰在公园为老张头施针，以及在急诊室救治那名心梗患者时的远景抓拍，虽然像素不高，但人物的轮廓和动作依稀可辨。
楚瑶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出那张急诊室的照片背景，正是她工作过的地方。王主任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她攥紧了手中的抹布。
林辰的目光扫过那些照片和文件，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并没有否认，而是坦然开口：“确有此事。”
陈明眉头微皱，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承认得如此干脆。他身后的年轻记录员已经打开了记录本，开始速记。
“公园施针，是为缓解一位长者风寒剧痛，所用川芎乃我自采炮制，并未收取分文。急诊室那次，是患者心跳骤降，情况危急，在场护士楚瑶可以作证，我施针是为稳住其心脉，为后续抢救争取时间。”林辰的语气不卑不亢，陈述着事实。
陈明推了推眼镜，语气加重了几分：“林先生，无论你是否收费，动机是善是恶，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你没有行医资质！这是法律法规的硬性规定，是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底线！你的行为，无论结果如何，其本身就已经构成了违法。”
他顿了顿，指向这间诊所：“更何况，我们了解到，你正在筹备开设诊所。无证行医已经是大错，若再将此行为公开化、场所化，造成的社会影响和潜在风险将不可估量！你必须立即停止一切诊疗及相关筹备活动，配合我们的调查。”
“陈科长，”楚瑶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急切，“林辰的医术是真的！他救过苏家的老爷子，也救过急诊室那个危在旦夕的病人，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难道因为一纸证书，就要否定他救人的事实和能力吗？”
陈明看向楚瑶，态度依旧严谨：“楚护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规矩就是规矩。疗效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如果人人都以‘效果不错’为由无证行医，整个医疗体系岂不是乱套了？患者的权益又如何得到根本性的保障？”他目光转向林辰，“林先生，请你明确表态，并提供你的身份证明，以及所谓的‘师承’证明，如果有的话。”
林辰沉默了片刻。师父玄机子隐世高人，从未在意过世俗的证书，他一身医术皆来自口传心授，何来官方认可的“师承证明”？
“我自幼随师父在山中学医，并无你们所说的证书。”他如实回答。
陈明脸上并未露出意外之色，似乎早已料到。“既然如此，根据《执业医师法》及相关规定，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立案调查。在此期间，这处场所不得用于任何与诊疗相关的活动。这是《责令停止非法行医通知书》，请你签收。”他从记录员手中接过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林辰面前。
楚瑶看着那份盖着红色公章的文件，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这薄薄的一张纸，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要将这刚刚萌芽的希望彻底压垮。
林辰没有去看那份通知书，他的目光越过陈明，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遵循师命，下山行医，济世救人，并非为挑战律法。若法规认为我错，我接受调查。但若因资格之缺，便断我救人之途，禁我传承之术……”他收回目光，看向陈明，眼神清澈而深邃，“我想问，立法之初心，是为何故？”
陈明怔了一下。他处理过不少无证行医的案子，多数人或是狡辩推诿，或是哭诉求饶，像眼前年轻人这般，既不否认事实，却又直指问题核心，语气如此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气势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深吸一口气，避开了这个直接的问题，只是坚持程序：“林先生，请你先签收通知书。后续调查结果，我们会依法依规通知你。如果你对相关法律法规有异议，也可以通过行政复议或法律途径申诉。”
林辰看了一眼那份通知书，没有动作。
诊所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依旧明媚，却驱不散那层骤然降临的阴霾。楚瑶担忧地看着林辰紧抿的嘴唇，又看向两位面色严肃的执法人员，心知一场风雨已然无可避免。
陈明将通知书放在了旁边刚刚擦干净的桌面上。
“通知书已送达。请你好自为之，在调查期间，务必遵守规定。我们还会再来。”
说完，他深深看了林辰一眼，带着记录员转身离开了诊所。
玻璃门轻轻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暂时隔绝。
楚瑶快步走到门边，看着那两名执法人员上车离开，才转回身，脸上写满了焦虑：“林辰，现在怎么办？一定是王主任搞的鬼！那些照片……”
林辰走到桌旁，目光落在那份盖着红印的通知书上，手指轻轻拂过“辰瑶诊所”牌匾上深刻的刻痕。
“规矩要守，”他缓缓开口，眼中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光芒，“但路，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