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事故,将原本美好幸福的家庭撕裂地粉碎。双亲的故去、梦想职业的泡影,让秦玲深受打击。
她失去了右手,左手虽然幸免于难但同样患上了肌无力,在长期的康复训练之前,她和失去了双手没有什么区别。
从那时候开始,姐弟两人之间的角色转换,十一岁的秦墨成为了照顾的那一方。
因为失去双手的能力,秦玲生活中几乎所有事都需要他人帮忙、喝水、吃饭、洗发洗澡,甚至是平日里去卫生间都需要弟弟陪同……
但好在秦墨适应能力非常强,没过多久就承担起了照顾好姐姐的这份职责。
就像姐姐以前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秦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到生活中零碎琐事、到大情绪情感上的安抚,他都做的非常好。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从那个恃宠而娇、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转变成为了一位成熟可靠、能够吃苦耐劳的“大人”。
为了治疗秦玲的左手,他们渐渐花光了父母留下的积蓄,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姐姐,秦墨在初中便选择了休学。
为了减少家庭开支给姐姐治疗,他还会抽空去做一些童工、捡小区里别人不要的废铁废纸卖钱,反正只要是他这个年纪能赚钱的方式他都去尝试过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秦墨的悉心照料与陪同康复下,一年的时间秦玲的左手便渐渐有了知觉,虽然不能像常人一样握重抓力,但至少能够动弹了。
勉勉强强可以完成喝水、夹筷子的这些基本的生活自理动作,虽然很多时候都会搞砸、弄得自己浑身水渍、碎碗脏米,不过都有着弟弟在一旁悉心照料。
替她换洗好新的衣服、重新打好饭碗、亲手喂她……
这已经算是这个遭受了悲剧变故家庭,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秦玲的手还能有康复的一天。
可秦玲的情绪性格却随着出院发生了巨大变故,从一开始地为了不让弟弟担心的强颜欢笑,之后的寡言少语、最终默默无闻不愿意再开口。
昔日姐姐温和俏丽的甜美笑容逐渐只存在于脑海深处的记忆里,再难复刻……
秦墨原本以为姐姐是遭受了现实的剧动变故,一时间还没能从巨大的打击中走出来。
毕竟从拥有着幸福家庭、受万人瞩目的天才少女、沦落到家破人亡、行动不便甚至生活都无法自理的残疾人,即便是拥有再强大心理素质的人恐怕也很难一时间接受吧?
对此,秦墨便更加悉心照顾姐姐的生活,加倍地对姐姐好,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旁,生怕她再出一点点意外。
然而这些举动却并没能改变糟糕的现状,甚至秦玲的情绪还在日渐低迷。
她常常会一个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全家人昔日的照片发呆、一望就是一下午的时间,就连秦墨回家来到她身旁几度呼唤都难以唤醒。
明明左手在日渐康复,她却开始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甚至有了绝食和自闭的趋向,身体也在日益消瘦。
秦墨看到姐姐这个样子也很伤心,可他除了更加努力悉心照顾对方,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有一天,秦玲面色憔悴悲痛地望着他,一眼绝望、语气颤抖地开口询问他:
“小秦,姐姐是不是废人?
明明曾经还口口声声向爸爸妈妈发誓,会照顾好你一辈子——”
“可现在,姐姐不仅没能信守承诺,还将小秦你的人生也一起毁掉了……”
当时的秦墨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无法想象那个昔日如同太阳般开朗、自信的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姐姐,不断安慰对方她这样的想法是偏激的,他从来没有觉得姐姐是一个累赘或是负担。
“是她毁掉了自己的人生”这样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通过这一次变故,他才得以长大成熟,渐渐成为能够被姐姐依靠的“大人”。
他至少还有着秦玲这一个家人,所以自己的人生才没有被毁掉,自己反而会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万幸”。
可即便如此,秦墨向姐姐袒露了心声,秦玲之后的状态也没有得到多大的改善。
不再只是发呆、她开始精神失常地自言自语、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抱头痛哭、甚至是在秦墨看不见的地点,用嘴死死地撕咬那只才康复不久的左手。
她平日里会故意穿着长袖,遮掩住那些自残的伤口,等秦墨发现时已经晚了。
无论秦墨再如何劝说、发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她,会照顾她一辈子。
然而秦玲自暴自弃的行为似乎都已经到达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直到经过一位亲戚的介绍,他带着秦玲去看了心理医生。
在医生那里,他终于得到了解释……
秦玲性格大变、自暴自弃的行为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家庭变故、失去手臂的打击。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出在秦墨的身上——
因为在这些事前,秦玲一直是哪个骄傲自信的女孩,她将“照顾好弟弟”作为了自己人生中最圣神重要的职责与美好愿景。
这一目标执念几乎刻进了少女的脑海认知,成为了她的一项必须达成的精神追求。
毕竟她也曾经坦言过“比起对钢琴的热爱,她更希望能与弟弟在一起,好好照顾他。”
然而等这一切都发生巨大变故,轮到弟弟牺牲个人时间精力甚至是前途,来照顾“一事无成”的她时。
秦玲的自尊心与骄傲也在那一刻被彻底碾碎,连同精神支柱一起被摧毁。
她只能通过自暴自弃、自残伤痛来缓解内心的巨大痛苦与落差。
秦墨越是对她小心翼翼、悉心照料、她会觉得自己成为了弟弟的累赘。
明明成绩优异的弟弟,因为照顾她放弃了学业。
是自己毁掉了原本弟弟该有的平静生活与大好前途。
即便秦墨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这些都属于秦玲下意识的认知,很难改变。
如果不是秦墨的存在,她可能都会产生轻生的念头,就不再是简单的自残了。
在秦墨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时,为了治疗秦玲的“心病”,他便只能割痛忍耐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对待秦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