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岛,某处人迹罕至的冰原深处,一间简陋的伪装木屋内。
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但比这低温更冷的,是格罗扎姆那颗沉入谷底的心。
他的身体甚至因为恐惧而微微震颤,蓝色的眼睛急速闪烁了几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你……你说什么?!陛下……陛下快到了?!”
美菲拉斯星人那标志性的、如同猿猴般的面孔上,此刻也写满了凝重与难以掩饰的慌乱。
沉重地点了点头:
“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个地球日。陛下已经得知了我们在地球损兵折将、任务彻底失败的战绩,亲率舰队主力,正在加速朝着地球赶来。”
一股绝望的气氛在狭小的木屋内弥漫开来,几乎令人窒息。
“要不……我们逃吧?”
格罗扎姆几乎是下意识地提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愚蠢透顶的建议。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先摇了摇头。
美菲拉斯星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嗤笑:
“逃?我们能逃到哪里去?除非我们能找到方法穿越到另一个完全独立的宇宙,
否则,以陛下掌控黑暗、监察星海的手段,我们就算躲到宇宙的边缘,也迟早会被揪出来,到时候……下场只会更惨。”
“难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格罗扎姆烦躁地低吼,手掌拍在木屋墙壁上,震落下簌簌冰屑。
他们不是没想过再出去搞点事情,彰显一下自己的“价值”和“实力”,以求将功折罪。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两人不约而同地掐灭了。
没那个胆子了。
除非他们俩能逆天到把整个天门连根拔起,把瀛洲彻底摧毁,
否则,仅仅是破坏几座城市、杀一些无关紧要的地球人,根本毫无意义,
反而会立刻引来那个金色疯子和那台机甲的亡命追杀!
他们已经在地球潜伏、躲藏了几个月,如同阴沟里的老鼠,真是一步都不敢妄动,生怕弄出点动静就被盯上。
“死……倒也不至于。”
美菲拉斯星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这是他作为智将最后的体面,
“帝斯雷姆和亚波人已经死了,陛下麾下正是用人之际。
我们虽然办事不力,但好歹还活着。陛下应该会留我们一条性命,继续为他效忠。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隐藏,耐心等待陛下的舰队抵达地球。
届时,我们主动现身,负荆请罪,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格罗扎姆闻言,身躯仿佛都佝偻了几分,发出一声沉重的、混合着屈辱与无奈的叹息。
想他格罗扎姆,从格罗扎星系出道至今,凭借不死之身与极寒之力,
在宇宙中也算是一号令人闻风丧胆的豪强,何时受过这等憋屈?
可……唉,没辙啊!
对上那种不仅实力强得离谱、还他妈完全不要命、敢跟你同归于尽的疯子,任谁来都得掂量掂量,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与此同时,瀛洲基地。
与格陵兰岛的绝望冰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瀛洲基地内洋溢的温暖与喜悦。
禄怀昭终于结束了在天门总部的长期疗养,正式归队。
几个月的精心调养效果显着,虽然他体内生命本源的亏损无法完全弥补,
但至少现在看起来气色红润,精神饱满,眼睛里重新充满了奕奕神采。
“队长!欢迎回来!!”
他刚踏入指挥中心的大门,一个巨大的阴影就笼罩了过来。
瓦西里那如同北极熊般壮硕的身躯带着爽朗的大笑,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热情的俄式熊抱,拍得他后背砰砰作响。
“我也很想跟你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啊!”
卢卡在一旁笑着嚷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那你还在废什么话!”
禄怀昭大笑着,主动迎了上去,与卢卡熟练地击掌、碰拳,最后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完成了一套流畅的dAp问候礼。
相较于男士们略显粗暴的欢迎方式,索菲娅和普莉雅则显得更加热情直接。
两位风格各异的美女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
普莉雅更是眼圈微微发红,抬手就给了禄怀昭肩头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
“你这混蛋队长!知不知道这几个月大家有多担心你啊!”
她这个看似责备的举动背后,明显蕴含了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只是我们的禄大队长此刻沉浸在归队的喜悦中,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这份细腻的心思。
副队长岳峙渊则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端着他那标志性的保温杯,脸上带着数月来最轻松、最释然的笑容,简单却分量十足地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心头那块压了几个月、沉甸甸的名为“担忧”的大石头,此刻终于安然落地。
华耀辉和神楽瑠奈在实验室接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到了指挥室。
华耀辉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抱了抱禄怀昭,一切尽在不言中。
神楽瑠奈则温柔地笑了笑,也轻轻拥抱了一下,低声说:
“欢迎回家,队长。”
到了午餐时间,禄怀昭出现在基地餐厅。
从负责打饭的炊事班战士,到路过的文职研究员,再到轮休的机库地勤……
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对他说道:
“队长,欢迎回来!”
这温馨而充满人情味的一幕,与格陵兰岛木屋内那两个如同丧家之犬、内心充满惶恐、不知未来命运如何的黑暗天王,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鲜明对比。
一个是被同伴和家人紧密环绕的温暖港湾,拥有这么多挂念着他的亲人。
另一个则是孤寂冰冷的流亡之地,只剩下对主宰者惩罚的无尽恐惧。
禄怀昭所拥有的,正是格罗扎姆和美菲拉斯星人永远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得到的——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