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孩子们，今天故事看完了，该休息了。
夜幕深沉，东京的霓虹透过昂贵的落地窗，在齐聚海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躺在宽大却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白天的挫败感，尤其是被那坦大帝这种水货愚弄的耻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烦躁地坐起身，齐聚海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趿拉着拖鞋走到了阳台。
初夏的夜风带着一丝微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郁结。
“阿列达，”他通过内部通讯器呼叫，“过来，陪我喝点儿。”
很快，阿列达那半机械的身影便出现在阳台门口。
齐聚海从酒柜里随手拎出一瓶从华夏搞来的高度散装白酒，
又拿了两个玻璃杯，不由分说地倒满，将其中一杯推给了自己的机械助手。
“来。”
齐聚海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喝酒。那时他带着年幼的妹妹齐凝云流落街头，
翻捡垃圾堆里的残羹冷炙和可回收的破烂，勉强维持生计，供妹妹读书。
一次偶然，他在垃圾堆里翻到半瓶不知谁丢弃的、劣质的散装白酒。
饥寒交迫中，他尝试着喝了一口，那辛辣灼烧喉咙的感觉，仿佛能暂时麻醉现实的所有苦难。
从那时起，他就迷恋上了这种能带来短暂麻痹和虚假力量的刺激。
严格来说，他其实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如果扭曲的野心也能算作抱负的话。
只不过，他最大的悲哀在于无能。
但他很少像怨妇一样抱怨世界不公，因为他信奉的是，所有他想要的，都必须靠自己去“争”，去“抢”。
从最初为了生存的小偷小摸，到后来为了获取启动资金的绑架勒索，
再到如今为了所谓“宏图霸业”的不择手段。
他渴望挣脱命运的束缚，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奈何……
自身的能力，无论是智慧、格局还是气量，都远远配不上他的野心。
就拿晏云川的事情来说吧。
就算他不选择背刺，以晏云川那对权力毫无兴趣、只在乎齐凝云的性子，
也迟早会将衔尾蛇的实际管理权全权交给他。
黑暗进化信赖者早就给了他，如果齐聚海当时开口索要黑暗圆环和部分怪兽卡牌，
正处于热恋中的晏云川，大概率也会直接给他。
所以说，齐聚海简直就是脑子有坑，左右脑互搏，一面想着拉拢利用晏云川这棵大树，
一面又极度缺乏安全感，害怕无法完全控制对方，最终选择了最愚蠢、最抽象的背刺方式，
生生断送了一个强大的、可能真心帮他的盟友。
难怪现在的衔尾蛇这么垃圾，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大首领，似乎有什么心事？”
阿列达苦着脸，看着杯中那清澈如水却烈性十足的液体，最终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高度散白的灼烧感让他半机械的喉咙都感到一阵不适，这种纯粹为刺激而生的饮品，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明知故问。”
齐聚海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楼下车水马龙，
“现在的衔尾蛇，似乎已经没有往日的风光了。阿列达，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能啊？”
这个问题，让阿列达瞬间陷入了沉默。他那半机械的大脑飞速运转，进行着复杂的风险评估。
说实话？实话就是你丫确实无能，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编个马屁？万一齐聚海此刻心情极度敏感，不喜欢这虚伪的奉承呢？
万一马屁没拍好，直接拍在马腿上，引火烧身呢？
经过零点几秒的精密计算，阿列达的处理器得出了最优解——沉默。
他低下头，避开了齐聚海那带着一丝探寻和脆弱的目光，用无声应对这个致命的问题。
齐聚海似乎也并不真的期待一个答案，仰头又灌下一杯酒，
辛辣感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异生兽，培养得怎么样了？”他换了个话题，声音有些沙哑。
“进度很慢。”
阿列达立刻进入工作汇报状态，声音恢复了电子合成音特有的平稳，
“由于瀛洲那边刻意将异生兽依靠吞噬人类恐惧壮大的特性公之于众，
现在普通民众对异生兽的恐惧阈值被拉得很高，很多人都觉得只要有瀛洲在就不用怕了。
恐惧养分不足，导致异生兽的成长速度远低于预期。”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
“大首领，目前我们采取多个异生兽个体分散豢养的模式，效率太低，而且单个实力有限。
不如……将它们融合起来，看看能不能将the one重组？”
“没用的。”
齐聚海摇了摇头，眼神阴郁，
“the one已经彻底死了，即使强行重组，诞生的也只会是另一个可能不受控制的怪物。
不过你的想法也有道理，多个分散的弱小家伙，确实奈何不了瀛洲，
他们似乎还有专门克制异生兽的特殊装备。
算了，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
将所有分散培养的异生兽个体，秘密融合在一起，进行集中培养，看看能催生出什么东西。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组织里的其他人知道，就当是……我们预留的一张底牌。”
他晃动着杯中残余的酒液，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前几天有个自称黑暗皇帝的家伙，联系了我们？”
“大首领，这件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阿列达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
“联系我们的是一个自称美菲拉斯星人的家伙，种族以智谋和谈判着称。
对方……不是很好对付，全是心眼子。”
“对方怎么说？”
“他们提出合作，由他们提供所谓的强大武装力量，而具体的行动和执行，
则由我们衔尾蛇来操作，目标直指瀛洲。”
阿列达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
“恕我直言，大首领，这摆明了是把我们当枪使，当作可以随意消耗的炮灰。”
他掌中的终端亮起，一份全息投影数据浮现出来，展示着对方承诺提供的所谓“强大武装”的图像和数据。
“哦？无双铁神英普莱扎？好大的口气啊。”
齐聚海看着投影中那台造型威武的机器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黑暗进化信赖者，一股精纯的黑暗能量如同小蛇般在他掌心盘旋、游弋。
“利用我们？呵……”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和算计，
“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阿列达，去跟那个什么美菲拉斯星人约个时间，我亲自和他谈谈。”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阿列达起身，微微躬身，
“您也早点休息。”
他转身欲走，却又在门口停下，看着阳台边那个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和偏执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那经过改造的、本应缺乏情感模块的机械核心，似乎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担忧”的电流波动。
阿列达出身于南美某个不为人知的贫民窟，凭借着自己摸索出的高超信息技术手段在灰色地带挣扎求存，
为了获得更强的能力和生存资本，他甚至不惜将大半身体改造成了机械。
加入衔尾蛇后，他也从未被真正接纳过。
地球上觉得他改的不伦不类，不像个人，那些自视甚高的外星流民更看不起他，
觉得他这种地球改造人，无论是脑力还是技术，都远远无法与曾经拥有高度文明的外星生命相比。
只有齐聚海，在他最不被看好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机会，将他视为心腹，赋予他权力和信任。
对于衔尾蛇如今的处境，阿列达看得很清楚。
晏云川当初的杀人立威，虽然短时间内震慑了组织，但也让衔尾蛇损失了大批有经验的中高层骨干，伤了元气。
而后来齐聚海的篡位夺权以及一系列急功近利、目光短浅的操作，
简直就像是在一辆本就破旧、正冲向悬崖的破车上猛踩油门。
照这个势头下去，被天门或者某个未知的强大存在彻底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又能怎样呢？
背叛？他从未想过。
劝阻？他知道齐聚海根本听不进去。
他能做的，或许……也只剩下在这条看似注定沉没的贼船上，
陪着这个既可恶又可悲的大首领，一起走向未知的终局。
唯有以命……尽忠罢了。
最终什么也没说，阿列达轻轻带上了阳台的门，将齐聚海和他那满腹的野心、愤懑与孤独，一同留在了东京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