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玥跪在地上,血顺着剑柄往下滴,霜魂剑的寒气正在一点点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人皇印中央那枚星图缓缓旋转,光芒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稳的投影仪。
“别动。”东方墨白低喝一声,左手死死按住人皇印,右手将天罡剑插进阵心裂缝。金光猛地一跳,地面咔嚓裂开蛛网纹路,五个人站位形成的五行阵眼开始轻微偏移。
【叮!检测到远古登天阵拓扑结构】
【建议微调卯位角度0.3度——别问为啥,信我】
他脑内的残识弹出提示,语气还是那副欠揍的网络主播风。可这会儿没人笑得出来。许清歌站在金行位,左肩胎记烫得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她咬着牙没吭声,只把铜镜压得更紧了些。
“动!”东方墨白猛地一拧手腕,天罡剑在阵心里转了半圈。地面震动瞬间减弱,星图稳定下来,投射出一片浩瀚星空,无数光点连成线路,勾勒出一条从凡界直通九重天的路径。
“成了?”阿依娜刚松口气,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等等,这图怎么歪了?”
星图边缘突然扭曲,像是被人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声音凭空响起,没有方向,却压得人耳膜发胀。
“你们以为……是在重启登天路?”
那声音带着冷笑,仿佛看穿了一场拙劣的表演。
“实则是为本座献祭凡界。”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星空炸开,化作覆盖百里的巨大法阵虚影。九道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呈环形排列,形成一个封闭的结界雏形。叶玄音手中的青铜尺发出刺耳鸣响,尺身裂纹又多了一道。
“不对劲。”她声音发紧,“这阵法是双向的——登天之路开启的同时,凡界灵气通道会被永久封锁!”
“啥意思?”阿依娜扯了扯披风,“咱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给人间断电?”
“我们不是启动者。”许清歌盯着空中符文链流转的方向,脸色发白,“是活祭品。五个人的灵力闭环,刚好补全阵法最后一环。”
风刮了起来,带着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人皇印越来越烫,密钥正缓缓下沉,嵌入更深的位置。倒计时般的嗡鸣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像是某种不可逆的程序已经加载过半。
东方墨白额头渗出汗珠,精神力被抽得几乎见底。他猛地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一道古老篆文。血痕刚成型,古迹共鸣就被强行触发。
眼前画面一闪——三百年前,一名身穿玄袍的身影独自立于阵眼之上,手中执印,口中念咒。但那咒语并非开启之言,而是封印之誓。
【警告!检测到原始意志残留】
【‘护凡不弃天’——人皇最终指令】
残识的声音头一次没了调侃,变得肃然。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他终于看懂了。真正的登天阵不该有反向锁灵纹,眼前的法阵,早就被人动过手脚。所谓的“重启”,不过是借他们之手,完成一场精心设计的献祭。
“不是不能改。”他喃喃道,“而是需要纯正的人皇血脉,覆盖原有指令。”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许清歌身上。
“你左肩的胎记……是不是也在发烫?”
许清歌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肩膀。那一瞬间,胎记像是回应般灼烧起来,连带着她左眼也泛起微弱金光。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东方墨白,像是在等一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人皇血脉……不止在我身上?”东方墨白低声问。
“你爸当年修复的那批三星堆玉器,”许清歌终于开口,“其中有块残片,刻着双生印记。一个在你右眼,一个在我肩上。你说……我们真是偶然组队的?”
空气凝住了。
阿依娜干笑两声:“所以咱这小队,其实是人皇家族限定团?”
没人接话。阵法的嗡鸣越来越急,光柱已升至百丈高,结界轮廓清晰可见。只要密钥完全沉入,一切就无法回头。
萧寒玥单膝撑地,霜魂剑插在水行位,冰墙只剩薄薄一层,随时可能融化。她嘴角溢血,却还在维持灵力输出。
“还有别的办法吗?”叶玄音扶着青铜尺,声音虚弱。
东方墨白闭了闭眼,脑内残识蹦出一行字:
【当前最优解:牺牲一人血脉,重构阵核逻辑】
【次优解:全员蒸发,世界清净】
“我操。”他骂了一句,“系统都开始讲冷笑话了。”
“别废话。”萧寒玥抬眼,眉心朱砂裂开一丝细纹,“说怎么做。”
“需要一个人,把自己的血抹在人皇印上,同时以心念下达新指令——不是‘开启登天路’,而是‘护凡不弃天’。”东方墨白盯着许清歌,“而且必须是纯正血脉,否则阵法会当场反噬。”
“那就是你了。”阿依娜看向许清歌,“你胎记都快冒烟了。”
许清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她没否认,也没答应。
“你要是敢说‘我去’这三个字,”东方墨白忽然笑了,“我就把你绑回燕京,挂个牌子写‘此女非自愿牺牲’,天天举着去校门口抗议。”
“那你打算怎么办?”许清歌抬头看他。
“我有个问题。”东方墨白没回答,反而问,“三百年前,人皇为什么要封印这条路?”
“因为有人想用它毁灭凡界。”许清歌说。
“那现在呢?”
“一样。”
“所以答案没变。”东方墨白把手按在人皇印上,密钥的温度几乎要烫伤皮肤,“既然路不能毁,那就换条规则走。”
他转向叶玄音:“还能撑多久?”
“最多十分钟。”叶玄音喘了口气,“卦象已经开始崩解。”
“够了。”东方墨白深吸一口气,“听我说,等下我会尝试用古迹共鸣强行接入阵核底层,一旦成功,你们立刻切断灵力输出,撤出阵眼。”
“然后呢?”阿依娜问。
“然后我来当那个‘新密钥’。”
“你疯了?”萧寒玥厉声道,“你的血脉都不稳定,强行融合只会爆体!”
“所以我才要你们先撤。”东方墨白笑了笑,“放心,我头发还多,命硬得很。”
“你不许去。”许清歌突然说。
“你说啥?”
“我说,”她往前一步,站到阵心边缘,“你不许去。”
她的手伸向人皇印,指尖离密钥只有半寸。
“这条路,本来就是为我们两个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