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条阵总算是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心,和美希一起回到了位于东京都内那间熟悉的公寓。
空气中还残留着半个月未住人的淡淡尘埃气息,以及一丝冰冷的空旷感。
「ただいま…」
(我回来了…)
他完全是习惯性地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在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有些空洞。
身旁,自己的妻子美希对他露出一个温柔中带着些许担忧的笑容,轻声回应:
「おかえりなさい。疲れたでしょう?まずはゆっくりしてて。私、先にお风吕に入ってくるね。」
(欢迎回来。累了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洗个澡。)
说完,她便拿着换洗衣物,先行走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为这间冷清了一段时日的屋子重新注入了些许生活的暖意。
九条阵长长吁了口气,仿佛要将埼玉老家的新鲜空气与东京都市的浑浊气息做一个交换。
他脱下略显拘束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刚想弯下腰,将带来的、母亲硬塞给他的各种埼玉土特产——
诸如深谷葱、狭山茶、还有几盒甜腻的名产点心——稍微整理一下,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片刻。
然而,就在他手指刚触碰到包装袋的瞬间——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就像是算准了时机、毫不留情的催命符一样,毫无预兆地、急促地响了起来!
声音尖锐而持久,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っ…!谁ですか?」
(…!谁啊?)
九条阵正被老家的过度关怀和一路奔波弄得心烦意乱,语气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警务人员特有的、不耐烦的审问调子。
「阵!お前だろ、开けろ!俺だよ!バカめ!」
(阵!是你吧,开门!是我啊!笨蛋!)
结果,门外下一刻立刻传来了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如同破锣般粗犷豪放的嗓音,那声音极具穿透力,甚至盖过了浴室的水声。
「兄贵…?!もう!?」
(大哥…?!这就来了!?)
九条阵当即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几步冲到门前,警惕地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果然,九条猛那高大魁梧、几乎堵死了整个楼道视野的身躯正杵在门外,他双手抱胸,一脸的不耐烦,那张线条粗犷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混合着长期睡眠不足的疲惫、终于找到人的如释重负、以及一种难以掩饰的、与有荣焉的兴奋和自豪感。
九条阵无奈地叹了口气,拧开了门锁。
「おう、阵。ようやく帰ってきたか。埼玉はのんびりしてていいだろうよ?」
(哟,阵。总算回来了啊。埼玉挺悠闲不错吧?)
九条猛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他那庞大的身躯一进入客厅,仿佛瞬间就吸走了大半的空间和氧气。
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那张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结实的沙发上,沙发顿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目光扫过茶几,抓起上面的冷水壶,也懒得找杯子,直接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水让他舒畅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卸下了千斤重担。
「兄贵…どうした?そんなに急いで。俺、帰ってきたばかりだぞ。」
(大哥…怎么了?这么急。我才刚到家。)
九条阵有些诧异地看着哥哥风风火火的样子,侧身关好门,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兄贵…どうした?そんなに急いで。俺、帰ってきたばかりだぞ。」
(大哥…怎么了?这么急。我才刚到家。)
九条阵有些诧异地看着哥哥风风火火的样子,侧身关好门,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どうしたもなにも…お前さん、埼玉に逃げ出してこの半月、俺がお前の盾になって、どれだけやらされたか分かるか?」
(还问怎么了…你这家伙逃回埼玉这半个月,你知道我替你挡了多少事,遭了多少罪吗?)
九条猛抹了把沾着水渍的嘴,开始大倒苦水,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更加沙哑。
九条猛用大手抹了把嘴角的水渍,开始大倒苦水,语气里充满了夸张的委屈和无奈,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与有荣焉的兴奋。
原来,九条阵「战略性避难」的这半个月,所有原本应该如同暴雨般集中指向他本人的媒体关注、狂热粉丝的追问、以及各种好奇人士的骚扰,几乎全都被转移、倾泻到了在东京大学体育系任教、又是他亲哥哥、还偶尔会去剑道部进行「指导」的九条猛身上。
「记者が毎日のように道场や职员室に押し挂けてくるんだぞ!『九条警部の幼少期はどんな感じでしたか?』『兄弟で剣の腕前を比べると、どちらが上だとお考えですか?』『あの「奥义」について、何かご存知のことはありますか?』…ふざけるな、こっちは授业と部活で手いっぱいなんだ!」
(记者每天都会闯到道场和职员室来啊!‘九条警部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兄弟俩剑术比起来,您觉得谁更厉害?’‘关于那个「奥义」,您知道些什么吗?’…开什么玩笑,我这边上课和社团活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他模仿着记者们的腔调,表情夸张。
「幸いにも後で警视庁の広报か谁かが対応してくれて、何度も注意に来てくれたおかげで、ずいぶんと収まりました。そうじゃないと、俺の研究室はサロン状态だったぞ。」
(好在是后面警视厅的公关或者什么人出面协调了,还来提醒了好几次,那帮家伙才收敛了许多。不然的话,我的教研室都快成沙龙了。)
「しかし、これではまだ终わりではありません。」
(可这还没完呢。)
九条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挥舞着手臂,
「学生どももさわぎっぱなし!授业前後に『先生の弟さんすごいですよね!』『やっぱり九条家は剣道の血が违うんですか?』『先生もあの「不近刃」使えますか?』…ちっ、お前が有名になったのは知ってるが、俺の授业は体育実技だ!剣道だけ教えてるわけじゃねえ!」
(学生们也吵个不停!上课前后‘老师的弟弟好厉害啊!’‘果然九条家剑道的血脉不同凡响吗?’‘老师您也会用那个「不近刃」吗?’…啧,我知道你出名了,但我的课是体育实践!不是只教剑道啊!)
「それに…」(然后……)
九条猛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些,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甚至有点尴尬的表情,他挠了挠他那头硬邦邦的短发,
「お前のせいで、俺ももてすぎて困ってるんだぞ?女子生徒かららしい手纸やら、お菓子やら…を通じて、お前にアプローチしようとしてくる奴がいて…まあ、全部、丁重にお断りしたがな。」
(而且…托你的福,我也太受欢迎了很困扰啊?有女生似乎想通过给我送信啦、点心啦…来接近你…嘛,不过全都让我郑重地拒绝了。)
显然,九条阵突然暴涨的人气产生了奇妙的涟漪效应,连带着他这位粗线条的哥哥也意外地成为了某种「桥梁」,尽管九条猛本人对此完全无法理解且倍感麻烦。
另外,需要补充的是,尽管九条阵已经和美希结婚许久,夫妻感情甚笃,甚至已经在规划要孩子的事情了。
但是哪怕如今九条阵已经步入三十代(30岁),身材依旧保持得如同退役运动员般挺拔结实,加上经年累月刑警工作沉淀下来的那份冷峻沉稳的气质,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饱经风霜的成熟男性魅力。
也就是所谓的【沧桑中年帅(ふうがくてきなちゅうねんのかっこよさ)】
就是平时总是习惯性地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扑克脸——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初中时期留下的「后遗症」,那时候他因为性格太过认真温和,总是不懂得拒绝,被动地卷入各种麻烦,被迫一天到晚在外面替人出头打架,甚至因此留了两次级,最后不得不强行用冷漠的外表来保护自己,减少不必要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