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雷克斯皇子手指摩挲着杯沿,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凌云。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男爵竟敢如此直白地拒绝皇室的要求,更没想到对方给出的理由如此……难以反驳。
将艾琳娜接回王城,本是为了确保皇室对这位重要公主的控制,同时向外界释放铁血帝国对中域局势“心中有数”的信号。但凌云点出的风险确实存在——在奥德里奇突破前夕这个敏感时刻,艾琳娜的突然返回,很可能被其他势力过度解读,甚至可能打乱帝国在某些方面的布局。
“男爵倒是思虑周全。”雷克斯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照此说来,本王亲自来接皇妹,反而可能给帝国添乱了?”
这话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压力。凌云神色不变,微微躬身:“殿下亲至,足见陛下与皇后关爱之心,帝国上下感佩。凌云所言,只是顾虑某些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恐污殿下清名,有损帝国威仪。”
他巧妙地将焦点从“接人”本身转移到“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上,既维护了皇室的颜面,又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雷克斯盯着凌云看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气氛为之一松:“好!男爵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不仅是修炼天才,对局势见解也颇为独到。既然如此……”
他目光转向艾琳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艾琳娜,你看呢?是随皇兄回去,让父皇母后安心,还是暂留此地,静观其变?”他将选择权看似交给了艾琳娜,实则是一种更高级的施压。若艾琳娜选择留下,则意味着她认可了凌云的理由,皇室后续也不好强行带人;若她选择回去,则凌云再无借口阻拦。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艾琳娜身上。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迎上皇兄的目光,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镇定自若的凌云,蓝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起身,向雷克斯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平静:
“皇兄,凌云男爵所言,确有道理。奥德里奇城主突破在即,光辉城乃至中域局势瞬息万变。艾琳娜此时若随皇兄大张旗鼓返回王城,难免引人揣测,若因此影响了帝国布局,艾琳娜万死难辞其咎。”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艾琳娜深知父皇母后挂念,心中亦是不安。但为帝国计,艾琳娜愿暂留炎黄领。此地僻静安全,既可避嫌,亦能……就近观察中域动向。待局势明朗,艾琳娜定当第一时间返回王城,向父皇母后请罪。”
这番话,既顾全了大局,又表达了孝心,更隐含了“留下有助于收集情报”的价值,几乎是无懈可击。显然,在这段时间的历练下,艾琳娜已非昔日那个深居宫廷的单纯公主。
雷克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意。他看了看艾琳娜,又看了看凌云,忽然笑道:“好!既然皇妹也如此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本王岂能不成全?那就依男爵和皇妹之意,艾琳娜暂留炎黄领。”
“殿下明鉴。”凌云和艾琳娜齐声道。
“不过,”雷克斯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锁定凌云,“空口无凭。奥德里奇城主突破,快则一两月,慢则半年。本王就给男爵……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内,若中域局势未定,或者皇妹在此有丝毫闪失……”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三个月内,凌云必确保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并密切关注中域动向,随时向殿下禀报。”凌云坦然承诺。三个月,虽然紧迫,但足够他做很多事了。这实际上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观察期”。
“很好。”雷克斯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既然如此,本王就在这炎黄领小住几日,也好亲眼看看,能让皇妹和两大工会都青眼有加的领地,究竟有何不凡之处。男爵不会嫌本王打扰吧?”
“殿下愿驻足指导,是领地的荣幸。凌云已为殿下备好寝殿。”凌云从善如流。他知道,这“小住几日”才是真正的考验,三皇子要亲自评估他的实力和炎黄领的潜力。
接下来的几天,雷克斯皇子在凌云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视察了炎黄领。
他参观了正在热火朝天建设的山腰学院区,对图书馆和四大研究所的规模与规划表示惊讶;他巡视了秩序井然的商业区和新落成的部分土楼,对领民的安居乐业和昂扬士气印象深刻;他甚至饶有兴致地观看了炎黄卫队部分项目的演武,对士兵们精良的装备、严谨的纪律和展现出的实力暗自心惊。
当然,他品尝了更多莉娜精心准备的、连王城小馆都未曾出现的新式华夏美食,每一道菜都让他赞不绝口。席间,他与凌云看似随意地探讨魔法武技、大陆局势,言语间的机锋与试探层出不穷。凌云始终从容应对,既展现了见识与实力,又恰到好处地保持了谦逊,让人挑不出错处。
几天下来,雷克斯心中的轻视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与审视。这个凌云男爵,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沉得多。这片炎黄领,也绝非普通的边陲领地,其潜力巨大。他开始真正思考,与凌云合作,或许比单纯的控制或压制,对帝国更为有利。
临行前夜,雷克斯在书房与凌云进行了最后一次密谈。
“凌云男爵,本王明日便启程返回王城。”雷克斯神色郑重,“皇妹就托付给你了。三个月,记住你的承诺。”
“殿下放心,凌云定当竭尽全力。”凌云颔首。
“此外,”雷克斯沉吟片刻,“本王观你之才,屈居于此地,着实可惜。帝国正值用人之际,若你有意,本王可在父皇面前为你进言,铁血帝国必有你大展拳脚之地。”这已是明确的招揽。
凌云微微一笑,婉拒道:“殿下厚爱,凌云感激不尽。然领地初建,万千领民寄予厚望,凌云不敢轻言离去。且中域局势关乎帝国西陲安宁,凌云愿在此为帝国略尽绵力。”他表明了自己扎根中域、作为帝国屏障的立场,这同样符合帝国的利益。
雷克斯深深看了凌云一眼,不再强求:“好!男爵有志气!希望三个月后,我们能有机会在王城把酒言欢。”
“届时,必当亲赴王城,拜见陛下与殿下。”
次日清晨,雷克斯皇子率领狮鹫铁卫,离开了炎黄领。他来时带着皇室的威压,去时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思量。
送走三皇子,凌云站在城堡露台上,远眺群山。三个月的观察期,既是压力,也是机会。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巩固领地,提升实力,并在奥德里奇城主突破引发的变局中,为炎黄领争取到最有利的位置。
“影爪。”
“属下在。”影爪无声无息地出现。
“传令下去,即日起,领地进入战备状态。所有计划,加速推进。”
“是!”
风,起于青萍之末。炎黄领的下一步,即将迈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