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出兵苏州,兵不血刃地“说服”了顾家。
这个消息,像一场重大的灾情瘟疫般,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江南。
所有接到王家公文后,还在观望和嘲笑的世家大族们,全都傻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王家竟然真的敢动手!
而且,一动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那支传说中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王家护院军,居然是真的。
而且在那些从苏州逃出来的商人的描述中,王家的这些护院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就差是天兵天将了!
“三千铁甲,遮天蔽日!”
“那马,比我家的牛还高!”
“他们那弩,听说能射穿三层牛皮甲!”
“顾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家主直接跪在门口投降了!”
恐慌在江南的世家圈子里,迅速蔓延。
他们终于意识到,现在的王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低调谦和,看上去可以任人拿捏的王家了。
这简直是一头已经亮出了獠牙的猛虎!
而且,这头猛虎,手里还拿着朝廷赐予的,“代天子讨之”的尚方宝剑!
你反抗?
那就是公然对抗朝廷,形同谋逆!
你不反抗?
那就得乖乖地,把家里的粮食和金银,交出一半!
朝廷的那些蠢货,究竟是谁想出这么一出。
现在王家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阳谋!
是赤裸裸的,披着合法外衣的抢劫!
金陵,谢家。
谢家家主,将手中的茶杯,捏得咯吱作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家!欺人太甚!”
“家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家的使者,已经在门外等了三天了。”一个族老忧心忡忡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另一个年轻气盛的谢家子弟,愤愤不平地说道,“跟他们拼了!我们谢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不信,他王家还敢把我们江南的世家,全都得罪光了!”
“拼?拿什么拼?”谢家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顾家的下场,你没看到吗?我们谢家的护院,比顾家多不了多少。王家的军队一来,我们能撑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难道……我们就这么认栽了?”
谢家主沉默了。
他何尝甘心?
但形势比人强。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会稽的贺家……也降了!”
“什么?!”谢家主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贺家也投降了?”
“是啊!听说王家的军队,还没到会稽,贺家家主就亲自带着家族一半的财产,去扬州‘负荆请罪’了!”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家,贺家,这两个江南实力仅次于他们谢家的望族,都选择了屈服。
他们谢家,还拿什么去抵抗?
“罢了……罢了……”
谢家主颓然地坐了回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传我的话,开中门,迎王家使者。”
“另外,打开粮仓,清点财产……准备,‘犒军’吧。”
……
谢家的屈服,引发了连锁反应。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整个江南东道的世家大族们,都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响应了王家“安抚使”的号召。
一车车的粮食,一箱箱的金银,从江南的各个角落,源源不断地,运往了扬州的王家坞堡。
王家的财富和物资,在经历了一次清空之后,又以一种更加恐怖的速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而且,这一次绝对的“合情合理合法”的。
王宗(王秀)看着呈上来的,那份长长的“捐赠”清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王家已经算是真正地成为了江南之主。
这种“主”,不是名义上的,而是实力上的,毕竟王家现在也是以唐皇为尊。
他用一场武装示威,和一纸来自朝廷的公文,兵不血刃地就完成了对整个江南资源的整合。
而那些被迫“捐赠”的世家,虽然心中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还得对王家感恩戴德。
因为王家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只是拿走了一半的浮财。
比起被乱匪破城,全家死绝的下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甚至还得派人,去向王家道谢,感谢王家“代为赈灾”,为他们免去了一场“兵祸”,当然也是怕他们秋后算账!
而长安城里的唐僖宗和中尉田令孜,在接到江南的奏报后,人都傻了,这和他们的预期不一样啊。
他们本想看王家和江南世家斗得两败俱伤,没想到,王家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就解决了问题。
而且,还真的从那些铁公鸡身上,刮下了一层厚厚的油!
田令孜立刻又让唐僖宗下了一道圣旨,对王家“忠勇可嘉,为国分忧”的行为,再次进行了大加褒奖。
同时,又以“北方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为由,向王家“借”了十万石粮食和二十万贯钱,作为军费。
对于这个要求,王宗(王秀)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他立刻让王景,将粮食和钱款备好,送往了京城。
他要用这种方式,向朝廷,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王家,拿这些钱粮,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为国分忧”。
我王家,依旧是大唐的忠臣。
甚至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们交“保护费”。
这一手操作,更是让田令孜等人,对王家彻底放下了心。
在他们看来,王家虽然在江南搞割据,但只要肯出钱,肯听话,那就还是大唐的好臣民。
就这样,王家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在朝廷和地方之间,取得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们成了江南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却又顶着一个“大唐忠臣”的光环。
而王家坞堡,也因为有了海量的物资和人口补充,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张。
更多的流民,被接入坞堡。
更多的青壮,被编入军队。
更多的土地,被开垦出来,种上了粮食。
更多的工坊,拔地而起,日夜不停地生产着武器和各种物资。
王家坞堡,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坞堡了。
它变成了一个拥有着近十万人口,拥有着一支超过万人的精锐军队,拥有着完善的工业和农业体系的独立王国。
而这个王国的开创者,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已经风烛残年,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的老人—王宗。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北方的黄巢,在与王仙芝分道扬镳后,正率领着他那数十万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富庶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