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睡得正沉，脑袋歪在桌角，口水差点滴到账本上。沈知意刚走没多久，屋里安静下来，只剩窗外偶尔传来的叫卖声。
就在他快要彻底断片的时候，眼前一黑，视网膜上猛地跳出一行红字：
【检测到致命危机，触发防御性天示】
“啥玩意？”他一个激灵坐直，还没反应过来，眼角忽然瞥见窗外有光。
不是月光。
也不是灯笼。
是火光。
他冲到窗边，一眼就看到隔壁印版库的屋檐下窜起了火苗，烟已经顺着梁柱往上爬。风一吹，火星四溅，眼看就要烧进主库。
“着火了！”他大喊一声，抓起官袍下摆就往外冲。
刚跑到院子里，就看见两个守卫倒在地上，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他蹲下去一摸鼻子，还有气，但呼吸又浅又慢，嘴里有股淡淡的甜味。
“迷香？”他皱眉，“这帮人连烟都准备好了？”
顾不上多想，他拔腿往印版库跑。门还没关紧，被风吹得晃荡。他一把推开，热浪扑面而来，里面已经浓烟滚滚。
正要往里冲，一个人影从烟里冲了出来。
是沈知意。
她手里抱着个铁箱，头发散了一半，脸上全是灰。看到林越，她直接把箱子塞进他怀里：“拿好！别让火吞了！”
“你疯了吧？里头多少人不知道有没有跑出来！”林越吼她。
“没人了！就剩印版！”她抹了把脸，“你再废话我就把你踹进去！”
说完转身又要往里冲。
林越一把拽住她袖子：“你给我回来！等禁军！”
“等？等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她甩开他，一脚踢开半塌的门板，身影瞬间被黑烟吞没。
林越站在门口，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铁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要是烧没了，明天全城人都得骂我祖宗十八代。
他咬牙，心里狂喊：“老子好不容易躺出点名堂，谁准你们在这搞破坏？！信用体系刚起步，现在烧印版，你是想让我背锅到下辈子吗！”
话音未落，系统界面突然全红，弹出一行新提示：
【检测到集体命运级危机，启动最高优先级天示协议】
下一秒，夜空炸响一道金音——
“天护：勇者无惧，火海生路！”
声音不大，却像钟鸣一样穿透整座皇城。
宫里，赵灵阳正啃着辣条批折子，听见这话差点把嘴咬破。她抬手一拍桌子：“传令禁军，市舶司着火，立刻去救！”
与此同时，林越还在门口干着急。火势越来越大，屋顶已经开始掉火星子。他不敢进去，又不能不管，急得在原地转圈。
突然，里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横梁塌了。
他心头一紧，顾不得危险，一头扎进火场。
烟太浓，睁不开眼。他只能凭感觉往前摸，一边咳一边喊：“沈知意！沈知意你在哪！”
没人应。
他又往前几步，脚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木箱碎片，旁边还躺着半块烧焦的印模。
再往前，一道黑影横在地上。
他扑过去翻过那人，果然是她。她的左腿被一根掉落的横梁压住，动弹不得，脸上全是烟灰，嘴唇发白。
“你可真能折腾。”他一边骂一边用力去抬那根木头。烫得手心发红，但他没松。
终于挪开一点，他架起她胳膊，拖着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烟呛得他眼泪直流。
眼看就要到门口，外面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
禁军到了。
士兵撞开大门，提水桶的提水桶，灭火的灭火，几个医官模样的人赶紧上来接应。
林越把沈知意交出去，自己也瘫坐在台阶上，喘得像条离水的鱼。
“咳咳……我说……你们能不能早点来？”他对着带队校尉说，“再晚两分钟，我就成烤鱼了。”
校尉抱拳：“林参议受惊，女帝下令，务必保您周全。”
“我不是重点。”林越指了指铁箱，“那个才是。通宝券的命根子，少一块都不行。”
校尉点头，立刻派人把箱子转移到安全地方。
这时，后墙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
几名禁军押着两个黑衣人过来，手上还带着火折子，衣服焦了一角。
“在后院角落抓到的，想溜墙根。”校尉汇报，“嘴里都塞了布条，怕是怕我们问出什么。”
林越走过去，掰开其中一人嘴里的布。布条边缘绣着一圈细纹，弯弯曲曲的，有点眼熟。
他眯眼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前两天玄真子在茶楼用的扇套，就是这个纹路。
“这老头……掺和这事干啥？”他低声嘀咕。
没再多说，把布条递给校尉：“留着，回头查。”
火势慢慢被控制住，主库外墙还在冒烟，但内部结构没塌。几个工匠进去检查，出来后说三块主印版都在，只是边上有些熏黑，不影响使用。
林越听完，总算松了口气。
他走回台阶，沈知意已经被包扎好，腿上缠着纱布，坐在那里喝热水。
“疼不？”他问。
“不疼。”她说，“就是有点累。”
“你不要命了？里头那么大火，你冲进去图啥？”
她抬头看他，笑了下：“你说呢？没有印版，哪来的躺椅？”
林越一愣：“你还记得那个？”
“系统许的奖励，我能忘？”她把杯子递给他，“你不是天天念叨要双人躺椅，带遮阳棚的？”
“那是梦话。”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再说，谁跟你一起躺。”
“你不躺，它就不给进度。”她盯着他，“99%卡这么久，你不急？”
林越低头看自己手心，刚才抬木头的地方起了泡。他没吭声，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这场火来得太巧。
工坊刚被袭击，通宝券刚发行，这边就有人放火烧印版。
目标不是钱。
是信用。
是谁不想让这张纸流通下去。
他抬头看向远处宫墙，女帝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可幕后的人呢？是不是也在看着？
禁军把纵火者押走，现场清理完毕。铁箱被放在市舶司门前，专人看守。
百姓听说市舶司失火，不少人赶来围观。有人举着通宝券问：“这钱还能用不？”
衙役大声回应：“印版没事！明天照常兑换！”
人群渐渐散去，街角还有孩子在唱：“通宝通宝，财运来到……”
林越靠在门框上，望着夜空。星星很亮，风吹得人清醒。
他抬起手，系统界面静静浮现在眼前。
【任务进度：99%】
那一格，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点。
他刚想说什么，耳边传来沈知意的声音。
“你知道吗？刚才我在火场里，看见墙角有个小洞。”
林越转头。
“不大，刚好够一只手伸进去。”她看着他，“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不是意外。是有人先点了引信，再在外面放烟掩护。”
林越沉默几秒，问：“洞在哪边？”
“东墙根，靠近排水口。”她说，“我出来前看了一眼，边上有点油渍。”
他站直了。
“有人早就布置好了。”她低声说，“等着我们放松警惕。”
林越盯着那扇烧得半焦的门，脑子里闪过很多事。
工坊遇袭、外使挑衅、伪造劣币、如今又是纵火。
这一环扣一环，不是冲动杀人，是步步为营。
他忽然想起什么。
“玄真子那天在茶楼……”他喃喃，“他手里那张通宝券，背面写了字。”
沈知意点头：“我没看清，但他写完就烧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夜风吹过广场，卷起几片焦木碎屑。
铁箱静静立在台阶上，锁扣完好。
林越伸手摸了摸箱面，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他刚要开口，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禁军小跑过来，脸色发白：“林参议，不好了！”
林越皱眉：“又怎么了？”
“刚抓的那两个人……”士兵喘着气，“在押送途中，咬破了嘴里的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