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领主——堕落守护者埃雷斯卡——那蕴含着无尽冰冷与绝望的话语，如同最终宣判的回音，在死寂的黑暗空间中震荡。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匍匐在地、因极致恐惧而颤抖的邪祟军团残部，突然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源自虚无的疯狂意志，猩红眼眸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光芒。它们不再有任何畏缩，甚至无视自身的存亡，发出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咆哮，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朝着亚欧四人发起了最后的、不计代价的冲锋。
与此同时，埃雷斯卡那由凝固阴影构成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膨胀。黑色的雾气从祂周身逸散开来，与周围的黑暗空间逐渐融合，祂的轮廓不再清晰，仿佛要化作这片虚无领域本身——不再是具象的敌人，而是笼罩一切的、无可抗拒的黑暗法则，要用绝对的“无”，将这四个渺小的光明火种彻底碾碎、湮灭。
决战的最终时刻，已然到来，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杀气，而是“存在”与“虚无”即将碰撞的、令人窒息的法则威压。
“不能再被它们拖住！每多消耗一秒，我们离失败就更近一步！”亚欧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汹涌的邪祟浪潮，死死锁定着战场最深处——那散发着令灵魂冻结的、绝对黑暗的源头，虚无之核。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核心”，没有实体，更像是一个直径约百米、不断高速旋转的“绝对黑暗漩涡”，悬浮在战场最后方。漩涡边缘不断有细碎的空间碎片被吸入，连光线、能量，甚至是周围的“黑暗”本身，都在被它缓慢吞噬，仿佛是一切黑暗与虚无的终点，是埃雷斯卡力量的根源。
“必须突破过去，摧毁它！只要毁掉虚无之核，埃雷斯卡的力量就会崩塌！”亚欧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能清晰感受到，圣光戒内的光之树正在发出微弱的警示——愿力屏障的能量储备，已经不足最初的三成。
“我来开路！”莱昂的怒吼如同惊雷，不等亚欧完整下令，他便已将体内残存的圣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破邪剑。剑身爆发出的湛蓝光焰虽然不如巅峰时耀眼，却凝聚着比以往更加强烈的、近乎燃烧灵魂的决绝剑意。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蓝色残影，主动迎向了最汹涌的邪祟狂潮，没有丝毫退缩。
这一次，他的剑法不再是之前点对点的精准刺杀，而是化作了狂暴的、大开大阖的毁灭风暴！破邪剑以横扫千军之势挥出，蓝色光焰形成一道宽约数米的剑弧，所过之处，前排的黑暗寄生体如同被烈火灼烧的纸张，成片湮灭在光焰中，化作一缕缕黑色的青烟，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面对试图从侧面突袭的虚空行者，莱昂仅凭剑身上散发的剑意，就能强行撕裂它们的空间跳跃轨迹，让它们从半虚化状态中被迫显形；而对于挥舞着黑暗弯刀的空间猎手，他更是直接以硬碰硬——破邪剑与黑暗弯刀碰撞的瞬间，蓝色光焰总能压制住虚无能量，将对方的武器斩出缺口，再顺势一剑刺穿其能量核心。
他就像一柄烧红的尖刀，硬生生地在粘稠的黑色油脂中撕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但代价也是巨大的：他的圣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铠甲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原本闪耀着圣光的甲片开始变得灰暗；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那是圣力核心过度透支、伤及本源的迹象，每一次挥剑，他的手臂都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停下。
“莱昂！撑住！我帮你扫清障碍！”艾拉紧随其后，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精神力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透支。此刻她全凭狼头匕首中那股沉淀了数千年的古老意志——那是某位古代空间法师留下的“守护执念”——在支撑着意识不崩塌。她不再进行大范围的空间干扰，而是将所有残存的精神力压缩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和手术刀，集中作用于莱昂前方的空间。
在她的感知中，邪祟脚下的空间结构如同脆弱的玻璃，她的精神力化作无数无形的“手”，精准地“撬动”、“撕裂”那些试图合拢包围圈的邪祟脚下的空间——一只即将扑到莱昂背上的空间猎手，脚下突然出现一道细小的空间裂缝，身体瞬间被拉扯得扭曲，动作迟滞了半秒；一群蜂拥而来的黑暗寄生体，前方的空间突然发生轻微的错位，它们失去平衡，撞成一团，为莱昂的突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每一次“撬动”空间，艾拉的额头都会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会短暂发黑，大脑传来尖锐的刺痛。但她死死咬着牙，视线始终锁定莱昂的背影——她知道，自己是莱昂最关键的“眼睛”，一旦她失误，莱昂就会陷入邪祟的合围，那将是灭顶之灾。
“亚欧！屏障转向！放弃全面防御，重点防护莱昂和艾拉的侧翼！我们没有多余的能量浪费了！”小雅的声音带着急促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她的手指早已因长时间握笔而僵硬，指节泛白，画板上的颜料也只剩下最后一点金色——那是她纯净愿力的具象化。她不再将愿力均匀散布在屏障上，而是用急促却精准的笔触，在画板上勾勒出“锋矢”、“破甲”、“守护之翼”的抽象意象。
金色的愿力如同精准的涓流，顺着她的笔尖流淌而出：一部分注入莱昂的破邪剑，让剑身上的光焰凝聚得更加锐利，提升剑意的穿透力；一部分缠绕在艾拉的手腕上，缓解她精神力透支的痛苦，稳定她的空间感知；还有最大的一部分，汇入亚欧的愿力屏障，将原本半球形的全面防御，压缩成一道紧贴着莱昂突进方向的、流动的弧形光壁。这道光壁随着他们的推进而灵活移动，只抵挡来自两侧和后方的攻击，将正面的突破重任完全交给莱昂，最大限度节省能量。
亚欧心领神会，立刻调整圣光戒的能量输出方式。他能清晰感受到，光之树的根系在戒面内疯狂舞动，如同饥渴的藤蔓，跨越无尽空间，竭力从主世界的信念星空中汲取着力量——那是黄沙村村民紧握麦穗的信念，是圣城祭司们彻夜祈祷的意志，是黑石城佣兵们并肩作战的决心。这些跨越空间的信念如同微弱却坚韧的溪流，汇聚成支撑愿力屏障的能量源泉，但即便如此，屏障的光芒依旧在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黯淡。
这是一次极其冒险的突进！将所有的攻击重任压在圣力濒临枯竭的莱昂身上，将所有的防御寄托于能量不足的愿力屏障和小雅的信念加持，将所有的路线预判和障碍清除交给精神力几近崩溃的艾拉！任何一环出错，哪怕只是莱昂的剑慢了半秒，艾拉的感知迟了一瞬，小雅的愿力断了一丝，都将导致突进失败，四人被无尽的邪祟彻底淹没，连灵魂都无法留存。
但他们的默契，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早已刻入骨髓。信任，成为了比任何圣力、任何武器都更加坚固的桥梁——莱昂相信艾拉会为他扫清空间障碍，相信小雅会为他加持剑意；艾拉相信莱昂能撕开防线，相信亚欧能守住侧翼；小雅相信亚欧能稳定屏障，相信莱昂不会倒下；而亚欧，相信身边的每一个同伴，相信他们共同的信念，能冲破一切黑暗。
托尔和老鬼的支援，也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着作用。托尔那跨越空间而来的、土黄色的矿石冲击波，虽然威力早已大幅减弱——从最初能轰开数十米的真空区，到如今只能勉强震退身前数米内的邪祟——但他总能在莱昂力竭、即将被邪祟包围的瞬间，将最后一丝矿石能量凝聚成冲击波，为莱昂争取喘息的时间。他的投影边缘已经开始出现大量的像素状碎裂，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却依旧在嘶吼着：“小子！别停下！俺还能撑一会儿！”
老鬼的潜行身影更是如同鬼魅，他的淬毒匕首上的毒素早已耗尽，此刻只能依靠纯粹的刺杀技巧和对黑暗能量的理解，在邪祟群中穿梭。他从不正面攻击，只挑那些试图从后方偷袭小雅和亚欧的邪祟下手——一把抓住某只空间猎手的脚踝，将其猛地甩向涌来的寄生体群；在某只黑暗编织者试图编织能量丝线时，用匕首精准地刺入其能量节点，哪怕自己的潜行状态因此暴露，被数只邪祟围攻，也只是冷漠地挥刀斩杀，再重新隐入黑暗。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却始终守护在小队的后方，如同沉默的影子。
他们就像一支燃烧着信念火焰的箭矢，箭尖是莱昂的剑，箭身是亚欧的屏障与艾拉的感知，箭尾是小雅的信念与托尔、老鬼的支援。这支箭在无尽的黑暗潮汐中，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却依旧艰难却坚定地，朝着最终的目标——虚无之核——不断逼近！
五十米！莱昂的剑斩碎了第三十七只空间猎手，蓝色光焰因能量消耗而微微闪烁，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麻木，金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被黑暗瞬间吞噬；
三十米！艾拉强行撬动了一次大范围的空间错位，将右侧扑来的上百只寄生体暂时困在扭曲的空间中，她的鼻腔开始渗出血丝，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狼头匕首的符文变得极其暗淡，古老意志的支撑也开始变得微弱；
十米！小雅将最后一点纯净愿力全部注入莱昂的剑中，画板上的金色颜料彻底耗尽，只剩下空白的画布。她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蜷缩，指甲嵌入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却依旧死死盯着莱昂的背影，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亚欧的愿力屏障已经薄得如同透明的肥皂泡，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圣光戒的光芒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光之树的虚影在戒面内萎靡不振，仿佛随时会彻底枯萎。他能清晰感受到，虚无之核传来的恐怖吸力——不仅是身体，连灵魂都在被缓慢拉扯，仿佛要被吸入那绝对的黑暗中，彻底湮灭。
终于，莱昂的破邪剑剑尖，距离那不断高速旋转的黑暗漩涡边缘，只剩下不足三米！他甚至能看到漩涡内部那纯粹的“无”——没有任何能量，没有任何物质，连空间本身都在被不断压缩、吞噬，那是连“黑暗”都能吞噬的、真正的“虚无”。
但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形却庞大到无法抗拒的排斥力场，以虚无之核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这力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能量冲击，没有轰鸣，没有光芒，却带着一种更根本的、源自“存在”与“虚无”对立的法则威压。它如同一个无形的穹顶，瞬间笼罩了虚无之核周围百米范围，将所有试图靠近的“存在”彻底隔绝在外。
莱昂的破邪剑最先接触到这力场——剑尖刚碰到那无形的“壁障”，蓝色光焰便如同被冰水浇灭般瞬间黯淡大半，剑身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排斥力，仿佛他刺中的不是空气，而是一堵由绝对法则构成的、坚不可摧的墙壁。
砰！
莱昂连人带剑被这股排斥力狠狠震飞回来，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撞在后方的愿力屏障上。他闷哼一声，一口金色的血液从嘴角喷出，溅在屏障表面，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挣扎着用破邪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剑身的湛蓝光焰已经微弱到如同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艾拉的精神感知几乎在力场爆发的同时，就与那无形的壁障撞在了一起。她感觉自己的精神触须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刺，尖锐的痛苦瞬间传遍全身，她忍不住痛哼一声，鼻腔和耳孔同时渗出血丝，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狼头匕首中微弱的古老意志，还在支撑着她没有失去意识。
亚欧维持的愿力屏障更是在排斥力场的冲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个屏障，淡金色的光芒急剧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几乎要彻底熄灭。亚欧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圣光戒从手指上滑落，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戒面内的光之树虚影，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小雅的遭遇同样惨烈——她刚想凝聚最后的意志，为亚欧补充愿力，排斥力场便已袭来。她手中的画笔“啪”的一声脆响，笔尖彻底断裂，画笔从手中脱落。画板上原本残留的、象征“守护”的金色意象，在接触到力场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黯淡、消失，只留下一张空白的、冰冷的画布。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身体失去平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一道清晰可见的、由纯粹“无”构成的黑暗屏障，此刻彻底显现在众人眼前。它如同一个倒扣的巨大黑碗，将虚无之核牢牢保护在内部，屏障表面光滑如镜，却映照不出任何景象——无论是邪祟的身影，还是小队的光芒，都无法在它表面留下丝毫痕迹，只有纯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
“没用的……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轻易触碰虚无之核吗？”埃雷斯卡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祂的身影在黑暗屏障后方若隐若现，不再是模糊的雾气，而是重新凝聚成半具象的形态，却带着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漠然，“此乃‘虚无壁垒’，是宇宙反面概念的具象化，是‘无’的法则具现。任何形式的‘存在’之力——无论是能量、物质、意志，还是你们赖以依仗的‘信念’，在触及它的瞬间，都会被其判定为‘异质’，从而引发最根本的法则排斥与消解。”
祂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在嘲笑他们一路奋战至此，却连触碰最终目标的资格都没有：“除非……你们能拥有超越‘存在’与‘虚无’对立的……‘起源之力’。那是创造宇宙的初始力量，是光与暗、有与无的源头。别说你们，就算是古代的圣光文明，就算是星落的星际文明，也从未有人真正触碰到它的边缘。”
“怎么可能……”莱昂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看着剑身上几乎熄灭的光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他从成为圣殿骑士的那天起，就坚信“信念能战胜一切”，可此刻，他倾尽全力的攻击，甚至连让对方的防御产生一丝涟漪都做不到。他想起了圣殿的誓言，想起了阿勒克团长的嘱托，一股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的心脏。
艾拉扶着身边的邪祟残骸，勉强站稳身体。她试图再次展开空间感知，去解析那虚无壁垒的结构，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如同泥牛入海——只要靠近屏障百米范围，精神力就会被那纯粹的“无”彻底吞噬，连一丝反馈都无法传来，根本无法理解其法则结构。狼头匕首的符文彻底熄灭，古老意志的支撑也变得微弱，她的耳边开始响起混乱的、源自虚无的低语，仿佛在诱惑她放弃抵抗，融入黑暗。
小雅坐在地面上，双手紧紧抱着空白的画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看着眼前那道无法逾越的黑暗屏障，看着同伴们狼狈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无助的泪水。她一直相信，纯净的信念能化作最强大的光，可此刻，她的信念连屏障的一丝一毫都无法撼动。她想起了星落遗迹中那些信任她的矿工，想起了他们期盼回家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愧疚——难道，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守护他们吗？
托尔的投影在排斥力场爆发时，被彻底震碎了大半，只剩下微弱的土黄色光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不甘：“俺……俺还没出力……怎么就……”
老鬼的身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出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邪祟哀嚎，证明他或许还在战斗，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集合了三枚愿力核心，汇聚了主世界无数众生的信念，穿越了记忆迷雾，突破了邪祟军团的围堵，一路浴血奋战到最后，却连敌人的核心防御都无法打破？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开始在小队中悄然蔓延。黑暗空间中的虚无能量，仿佛感知到了他们的动摇，变得更加活跃，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志，诱惑他们放弃抵抗，归于虚无。
亚欧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右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传来的滑腻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看着掉落在脚边的圣光戒，戒面内的光之树虚影虽然微弱，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没有彻底熄灭。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戒面，突然注意到——光之树的根系，深深地扎在戒指基底的光芒中，而它的枝叶，正微微朝着虚无壁垒的方向，无风自动，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星语者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在星落遗迹深处，星语者将愿力锚点交给他们时的嘱托：“愿力锚点的本质，并非武器，也非能源核心……它是‘连接’的媒介，将你们的信念，与主世界所有‘存在’的信念连接在一起，它将为封印提供精确的坐标与持续的‘存在证明’……”
“光，是众生信念的共鸣……不是个体的闪耀，而是无数渺小信念汇聚成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紧接着，埃雷斯卡堕落前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位曾经的守护者，站在文明废墟上，试图以“个体的意志”去容纳、掌控“虚无”，最终却被虚无同化，走向堕落……
“个体的意志……无法对抗虚无……”
“存在与虚无的对立……任何‘存在’之力都会被排斥……”
“愿力锚点……连接众生信念……存在证明……”
无数碎片般的信息，在亚欧的脑海中碰撞、交织。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个体的‘存在’之力会被排斥……那么……如果不是个体呢？如果是无数‘存在’的信念汇聚在一起，是否能打破这种排斥？”
“埃雷斯卡用个体意志去‘掌控’虚无，最终失败……那我们，如果不是去‘攻击’虚无壁垒，而是用无数‘存在’的信念，去‘共鸣’它呢？”
“虚无壁垒是‘无’的法则具现，那如果我们用无数‘有’的证明——众生的信念、生命的渴望、存在的痕迹——去‘填满’它的‘无’，是否能在它身上留下‘存在’的印记？”
“愿力锚点连接的，是主世界无数‘存在’的信念！这些信念本身，或许并非强大的‘力量’，但它们是‘存在’的证明，是‘光’的痕迹！它们来自千千万万的生命，来自无数个‘存在’的意志！这些‘存在’的总和，是否能超越个体的局限，触碰到‘无’的法则，在那绝对的黑暗壁垒上，留下‘我们存在于此’的印记？！”
这个念头如此荒诞，如此不合常理，甚至违背了“力量对抗力量”的常识。但它却又如此契合他们一路走来的核心信念——不是依靠个体的强大，而是依靠同伴的信任，依靠众生的信念，依靠“存在”本身的坚韧。
“我……我或许有办法！”亚欧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近乎燃烧灵魂的决绝光芒。他的声音虽然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打破了小队的绝望氛围。
莱昂、艾拉、小雅，以及那只剩下微弱光点的托尔投影，甚至连隐匿在黑暗中的老鬼，都仿佛感知到了这股重新燃起的信念，将目光投向了亚欧。
“莱昂！艾拉！小雅！还有托尔大叔！老鬼！听我指挥！我们……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们不用力量去战斗！”亚欧挣扎着站起身，弯腰捡起脚边的圣光戒，重新戴在手指上。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最后一丝圣力，注入戒指中。戒面内的光之树虚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微微摇曳，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绿光。
“埃雷斯卡说，虚无壁垒会排斥一切‘存在’之力，但他错了——他忘记了，‘存在’从来不是个体的事，而是无数生命共同的意志！”亚欧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能感染人心的力量，“我们要做的，不是用破邪剑去砍，不是用愿力屏障去撞，更不是用空间之力去撕裂！而是……用我们的‘信念’，用愿力锚点连接的、主世界所有‘存在’的证明，去‘告诉’这虚无壁垒——‘我们，存在于此！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信念，我们所守护的一切，都真实存在！’”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圣光戒的光芒虽然微弱，却稳定地闪烁着：“莱昂，将你对圣殿的誓言，对守护的信念，注入破邪剑，然后……将剑指向虚无壁垒，不用攻击，只用剑意传递你的‘存在’；艾拉，用你最后的精神力，连接愿力锚点，将主世界的空间波动，传递到壁垒上，让它‘感知’到‘有’的存在；小雅，拿起你的画笔，哪怕没有颜料，也要用你的意志，在画板上勾勒出‘生命’的意象，让你的信念成为连接我们的桥梁；托尔大叔，老鬼，无论你们还剩多少力量，都请将你们的信念传递过来——你们的坚守，也是‘存在’的一部分！”
“这一次，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的身后，是整个主世界的众生！”亚欧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眼中充满了信任与决绝，“将你们的力量，将你们的信念，全部……借给我！我们一起，用‘存在’的意志，打破这‘虚无’的壁垒！”
莱昂看着亚欧坚定的眼神，感受着破邪剑传来的、渴望战斗的嗡鸣，他咬了咬牙，抹去嘴角的金色血迹，重新握紧剑柄，将对圣殿的誓言、对同伴的守护信念，全部注入剑身。微弱的蓝色光焰再次亮起，虽然依旧黯淡，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将剑指向虚无壁垒，没有攻击，只有纯粹的、属于“莱昂”的、“存在”的剑意。
艾拉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意志驱散耳边的虚无低语，她将狼头匕首贴在眉心，努力连接愿力锚点。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主世界的景象——黄沙村的麦田，圣城的圣殿，黑石城的城墙，星落遗迹的矿道……这些“存在”的画面，化作细微的空间波动，顺着她的精神力，朝着虚无壁垒传递而去。
小雅擦干眼中的泪水，捡起断裂的画笔，重新握住。她没有看向画布，而是闭上双眼，将对生命的渴望、对同伴的信任、对未来的期盼，全部融入指尖。她的指尖在空白的画布上轻轻滑动，虽然没有颜料，却有一股纯粹的、属于“小雅”的信念，顺着画笔，传递到空气中，与亚欧的圣光戒、莱昂的破邪剑、艾拉的精神力，逐渐汇聚在一起。
托尔的微弱光点，突然爆发出一阵短暂的、强烈的土黄色光芒，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力量，响彻在众人脑海：“俺相信你们！俺的信念，借给你们！”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黑色身影闪过，老鬼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丝情感，不再是冷漠的刺杀者，而是坚定的同伴：“我的命，早已赌在你们身上。信念……拿去。”
四股不同的信念，加上托尔与老鬼的意志，顺着愿力锚点，与圣光戒内的光之树，与主世界无数众生的信念，开始汇聚。一道由无数细微光点组成的、淡金色的信念洪流，在黑暗空间中缓缓升起，朝着那绝对黑暗的虚无壁垒，缓慢却坚定地靠近。
这一次，没有攻击的狂暴，只有“存在”对“虚无”的、最坚定的宣言。
虚无壁垒的表面，依旧是纯粹的黑暗，但在信念洪流靠近的瞬间，那绝对平静的表面，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