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飘飘一回头。
对上霍季深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身上似乎还裹胁了外面世界的风雪,站在那里像雕塑。
臂弯里放着白天许飘飘给他选出来的大衣。
霍季润知道鞠叶繁来了以后匆忙赶来。
在门口看到了一直站在那没进去的霍季深,刚进门,就听到许飘飘质问鞠叶繁,当年有没有为了孩子考虑过。
他关上门,将身后的冰天雪地都关上,唇齿之间咀嚼那句话。
面上不显任何异常。
“大哥,你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
霍季深嗯了一声,“我刚到。”
迈开大长腿进门,将衣服递给保姆,大马金刀坐到许飘飘身边,伸手摸了摸许飘飘的手背。
“冷不冷?怎么就穿这么点?”
“家里开了地暖,怎么会冷。”
许飘飘知道。
刚刚她说的话,霍季深应该听到了。
但都是她心中所想,就算他听到,也无可厚非。
鞠叶繁见霍季深回来,反而不好再闹。
“阿深,你手里那么多股份,多少也要为了阿润和阿泽也考虑一下吧?不能家里什么好处你都自己拿着,你吃肉,你弟弟们一口汤也喝不上是什么道理啊?”
“霍家就你们几个兄弟,以后还是要互相扶持才走得长远!”
霍季深眼神冰冷阴沉。
看一眼,就让鞠叶繁的身体跟着颤抖。
他没什么耐心。
“他们如果对集团有贡献,自然会有股份,没有任何贡献,难道来个人让我给股份,我都要分?”
“那怎么能一样!外面的人是外面的人,可是家里的都是你的手足!你不能不在乎他们!”
霍季深嗤一声。
“他们的父母如果能多在乎自己的言行会给他们带来后果,远比我的在乎重要。”
“既然你来了,我也把话说清楚,鞠雅茜不可能嫁进来,如果有人要用这件事做文章,那我们走着瞧。”
鞠雅茜要是真的嫁进来,给霍季润和霍季泽当了小后妈。
那才是天下大乱。
什么伦理纲常,全都乱了。
鞠叶繁眼珠子转了转,“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们还有那样不堪的心思,那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熊捷和许飘飘,鞠叶繁还有心闹一闹。
但对面的人是霍季深,鞠叶繁那点心思,顿时荡然无存。
她知道霍季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真要下了决心要收拾她,她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鞠叶繁猛然起身,板着脸看着霍季润。
“回你那边。”
“……好。”
小楼现在就霍季润和韩蕊两个人,就算鞠叶繁过来住几天,也无伤大雅。
他们走后,霍季深拉着许飘飘出门。
短短的路,他握着许飘飘的手不愿松开,A市风大,呼啸穿越,吹得许飘飘的头发都贴在脸上。
“你心软了?”
许飘飘看得出来,霍季深只是警告鞠叶繁,没有要动真格的意思。
要是真生气,根本不会给鞠叶繁说话的机会。
更别提还默许她跟着霍季润回小楼。
霍季深嗯一声。
“二叔让的,最后一次。”
霍季深这个人。
一张脸说五官,算不上多么惊艳,但他的骨相长得实在太好,所有的位置都恰到好处,和谐俊朗里,又透着让人难以亲近的冷。
颧骨和下颌线都很明显。
早年许飘飘无聊的时候跟着奶奶看了点易经,知道霍季深这样的面相,早年和父母不和,家境虽然好,但自己也要吃很多苦。
手足运差,家里长辈强势,幼年不得宠溺。
唯独夫妻宫幸福,和妻子琴瑟和鸣,能得到很多偏爱。
心软也写在脸上。
许飘飘的心也跟着有了暖意。
朝着他的位置挪了挪,几乎整个人都挤进了霍季深大衣里面。
男人低头看她,眼底都是揉碎了的温柔笑意。
“冷?”
“不是,是想知道,二叔为什么这么包容?”
霍泯对鞠叶繁,算得上是包容的过分。
无论是当年出轨,有了别人的孩子,还是现在鞠叶繁要求他带着鞠雅茜,霍泯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霍季深轻笑一声。
搂着许飘飘慢慢往回走。
小楼的灯开着,能看到二楼的窗户上面挂着一排小彩灯,红绿色的灯光闪烁,是连画选的圣诞彩灯。
暖色的光,也照在霍季深心里。
他喟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绝对宽容,你以为是为什么?”
能是为什么。
出自于愧疚,来源于情意,诱因在孩子,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她。
“二叔一开始也不喜欢二婶,后来喜欢上了,但他知道二婶不喜欢他。所以对二婶出轨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会闹大,被爷爷知道了。”
“二叔不想离婚,爷爷以死相逼,只能如他愿。”
但霍泯这些年以来,都没有放下过鞠叶繁。
藕断丝连也好,情意缠绵也罢,面对鞠叶繁提出来的各种要求,他全盘接受。
“那股份的事?”
“交易而已,你以为那点股份给阿泽和阿润,他们守得住?他们有能耐,我也不惦记那点股份,没能耐,迟早也是别人的。”
许飘飘的手指隔着毛衣挠了挠霍季深的胸膛。
像被猫抓了一下,不痛不痒,但勾得霍季深咬着后槽牙。
“干什么?你今晚不想睡了?”
“我是觉得,你好累。”
这些事都要他来考虑。
霍泯在法国闹了事,也是霍季深飞过去处理。
这个当家人,还真是不好做。
霍季深轻哼。
握着她捣乱的手。
“回去后你先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和我离婚也无所谓,然后我们再说别的。”
“我是认真的。”许飘飘抬头看着他,脸上写满认真,偏偏一双大眼睛里涟漪闪烁,处处勾人。
“霍季深,如果因为我不能再生孩子,或者二胎不能生儿子,再或者你爱上了别人,你大大方方和我说,我们离婚就好,我不会纠缠你。”
她爱得起,也放得下。
霍季深不知道哪来了一股无名火。
她这样,就差直接说,她也没有那么在乎他。
但话到嘴边,霍季深只闭上眼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许飘飘的头发。
“没有那样的可能。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她越洒脱,越宁静,就越能勾起霍季深心里隐约的心悸和恐惧。
她不能抽身离开,这辈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