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披萨与枕头归位)
晨间的闹剧最终以拉普兰德单方面的“投降”和德克萨斯维持原判的“沙发刑”告终。白日的阳光(或者说,龙门那透过污染云层努力挤下来的、勉强算作阳光的光线)驱散了些许公寓里的低气压,但也带来了新的安排。
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接到了企鹅物流的一个联合外勤任务,据说是去“护送”一批敏感物资穿过几个不太太平的街区,这类任务对于她们二人而言算是轻车熟路,一个负责暴力开路,一个负责精准策应。
而塞法利亚,则被大帝一个通讯叫到了企鹅物流总部。那只肥硕的企鹅老板,抱着他永远也吃不空的爆米花桶,用翅膀尖指着角落里堆积如山、蒙着厚厚灰尘的档案柜,咧着嘴笑道:“哦呀哦呀,我们尊贵的塞法利亚亲王殿下,闲着也是闲着,帮个忙呗?把这些陈年旧账整理归档一下,据说里面还有些叙拉古相关的旧情报,说不定对您老家有点用呢?”
塞法利亚看着那如同历史遗迹般的档案堆,熔金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这是大帝有意无意的“照顾”,既给了她一个待在安全室内的工作,又确实可能从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却并不柔弱的手臂,没有多言,便投入了这项枯燥却需要极大耐心和细致的工作中。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与龙门街头的喧嚣隔绝开来,倒也别有一番宁静。她纤细的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目光扫过那些或模糊或清晰的铅字,偶尔会因为看到某个熟悉的地名、某个早已消亡的家族代号而微微出神,但很快又继续专注于分类和记录。这对于习惯了处理宏大叙事的她来说,是一种奇特的、微观层面的体验。
另一边,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的任务似乎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没有接到需要紧急支援的通讯。当傍晚降临,龙门再次被霓虹灯点亮时,公寓的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是拉普兰德。她看起来心情不错,银灰色的头发似乎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更加凌乱,作战服上沾着些许灰尘和不明污渍,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完成狩猎后的满足感,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她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某家知名披萨店Logo的大号纸盒,浓郁的芝士和烤肉的香气瞬间冲散了房间里残留的、属于档案的陈旧气息。
紧跟其后的是德克萨斯。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深蓝色的发丝一丝不苟,企鹅物流的制服也只是在袖口和裤腿处有些许磨损的痕迹。她手里提着几罐冰镇啤酒,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周身那股持续了近两天的低气压,明显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松弛感。
“我们回来了!”拉普兰德大声宣布,将披萨盒“啪”地一声放在客厅的小餐桌上,动作粗鲁得让塞法利亚担心桌子会不会散架,“饿死了!今天可是干了票大的!”她一边吹嘘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热气和香气扑面而来。
德克萨斯默默地将啤酒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客厅,看到塞法利亚正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似乎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或者说,档案整理)。德克萨斯对着塞法利亚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便去厨房拿盘子和杯子。
塞法利亚看着这一幕,尤其是注意到德克萨斯那明显缓和了许多的脸色,以及拉普兰德那几乎要翘到天上去的尾巴(如果她有的话),心中了然。看来白天的任务,不仅仅是完成任务那么简单,恐怕还夹杂了某些人精心策划的“赔罪”环节,而且效果似乎不错。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分食着热量爆表的披萨。拉普兰德吃得狼吞虎咽,嘴里塞满了食物,还在含糊不清地讲述着任务中的“精彩”片段,比如她是如何用“优雅”的暴力让几个不识相的家伙乖乖让路,又是如何“机智”地发现了潜在的埋伏点。德克萨斯安静地吃着,偶尔在拉普兰德过于夸张时,会冷冷地瞥她一眼,或者简短地纠正一两个细节,但并没有出言制止,甚至在她手边的啤酒喝完时,默许了拉普兰德殷勤地又开了一罐推到她面前。
塞法利亚小口吃着披萨,感受着久违的、属于垃圾食品的简单快乐,听着姐姐那带着明显炫耀成分的叙述,看着德克萨斯那看似冷淡实则纵容的态度,觉得这顿晚餐比任何叙拉古宫廷宴席都要令人放松和愉悦。
晚餐结束后,德克萨斯率先站起身,开始利落地收拾桌上的狼藉。拉普兰德本想帮忙,却被德克萨斯一个眼神制止,只好讪讪地坐在原地,看着德克萨斯将垃圾收拾好,盘子放进水槽。
然后,德克萨斯做了一件让拉普兰德眼睛瞬间亮起来的事情。
她没有去看拉普兰德,而是径直走向客厅,弯腰,捡起了那个昨晚被她扔出来、此刻还孤零零躺在沙发角落里的、属于拉普兰德的枕头。她拿着枕头,什么也没说,表情依旧平淡,转身走回了她们的卧室,然后,手臂一扬,将枕头精准地扔回了床上那个它本该在的位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眼神交流,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沙发刑”结束了!
拉普兰德几乎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银灰色的眼眸里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和……嘚瑟。她看着德克萨斯消失在卧室门口的冷淡背影,又猛地转过头,看向还坐在餐桌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塞法利亚。
她对着塞法利亚,极其夸张地、挤眉弄眼地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嘴角咧到了耳根,脸上写满了“看吧!老子成功了!”的幸灾乐祸和洋洋得意。那表情,活像一个考试作弊没被老师发现反而拿了高分的小学生,完全看不出半点身为帝国皇帝的威严。
塞法利亚看着她姐姐那副毫无形象、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扶额,熔金般的眼眸里交织着无奈和一丝好笑。她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自己还没喝完的水杯,站起身,决定远离这个即将可能再次变得“少儿不宜”的区域。
“晚安,姐姐。”她经过拉普兰德身边时,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祝您……‘龙床’安寝。”
拉普兰德此刻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听出妹妹话里的调侃,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她胡乱地挥了挥手,注意力已经完全飞回了那个拥有柔软床铺和( hopefully )不再冰冷的德克萨斯的卧室。
“晚安晚安!”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几乎是踮着脚尖,像只偷到腥的猫一样,迫不及待地、却又故意放轻脚步(大概是怕惊动什么),溜进了卧室,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塞法利亚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拉普兰德那压低了的、带着讨好意味的说话声(“德克萨斯~我来了!你看我把枕头都带回来了!”),以及德克萨斯那大概率是无奈的、或者根本懒得回应的沉默,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温暖的弧度。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外界的声响隔绝。看来,今晚叙拉古的皇帝陛下,终于不用再和那张狭窄的沙发较劲了。而她赢得同床资格的方式,似乎……依旧充满了拉普兰德式的、令人啼笑皆非的风格。不过,这就是她们的生活,混乱,吵闹,却真实得让人心安。塞法利亚想着,或许明天该去那家披萨店看看,说不定,那里有姐姐“将功补过”的更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