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
他与大胡子那群粗犷的盐枭截然不同,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一股书卷气,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雅士。
来人正是代则。
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颔首,眼神扫过院子里的众人,最后落在卞轩身上。
代则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进院子,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调侃。
“听闻大皇子派人来此做生意,许久没见从前的兄弟了,我便想着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一位面生的小兄弟。”
他沉默片刻,突然抬起手腕往额头上轻轻一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你看我这记性,真是糊涂了。”
他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卞轩,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小兄弟,你别介意。我离开殿下身边有些年头了,从前这种事都是安排给屠瑾的。
真没想到,这几年殿下身边出了你这么个得力的新人,我这脑子一时没跟上,才反应过来。
若是打扰到大家了,真是抱歉。”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众人面面相觑。
大胡子则是微微挑眉,目光在卞轩身上扫了几圈,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原来是这样,这次也算是交了个朋友。以后还得多麻烦小兄弟了。”
“原来是代则公子。”卞轩朝着代则微微低了低头,“往日里常听殿下提起您,没想到闻名不如一见,代则公子还真是风姿卓越,才情横溢,令人艳羡。”
代则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谦逊:“哪里哪里,多谢殿下挂念。既然这样,那我便不打扰各位了,还望各位海涵。”
说着,他朝众人拱手,微微侧身,朝着旁边走去。
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卞轩身上,只见他微微颔首,紧接着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低声吩咐道:“去,把中央的大箱子打开。”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快步走向院子中央的大箱子。
箱子的锁扣被轻轻解开,箱盖缓缓打开,刹那间,一连串的暗器从箱子射了出来,两人瞬间倒落在地。
“警戒!”卞轩猛地拽住身旁发愣的侍卫,命令着众人来到货物的后方进行躲避。
与此同时,暗处的阿卓已经悄然出手,手中的暗器对准了代则。
那枚银针划破夜空,带着寒光,直奔代则的后颈而去。
然而,就在银针即将命中的一刹那,代则的折扇突然展开,手腕轻轻一转,银针竟被精准地弹向一旁的木柱,深深扎了进去。
阿卓抬起头,只见代则缓缓转身,折扇轻摇,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目光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眼睛,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原来你躲在这里。”
阿卓看着逼近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男人很强。她将手中剩余的银针一股脑地朝着他扔了过去。
然而,代则身形灵动,那把折扇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一面盾牌,银针一根根被挡开,甚至被他借力反击了回去。
代则稳稳地站在原地,看着满脸愤怒的阿卓,嘴角微微上扬:“是你吧?屠瑾死在你手里。”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个崇尚蛮力的莽夫,死在你手里也不奇怪。只可惜,他常年跟着大皇子,两人也算有些情分。这下,你可就惨了……”
话音未落,一声嘹亮的哨声划破夜空,院落四周传来刀剑出鞘的声响。
前来交易的几个靖国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天而降的大网罩住,紧接着,无数利箭如雨点般射来,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搅碎。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意识也在瞬间消散。
另一边,卞轩扔掉哨子,提着剑朝着代则的方向冲了过去。
“啧!”代则略带不满地轻哼一声,转身抬手,折扇与剑刃猛地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铮——”响。
这折扇竟真是铁做的,稳稳地挡住了剑锋。
卞轩的剑招凌厉,如疾风骤雨般攻向代则,而代则身形灵活,折扇在手中翻飞,巧妙地化解着每一次攻击。
眼前的男子面若冰霜,剑法快得惊人,每一剑都刺向意想不到的地方,诡异至极。
与大盛军营中盛行的剑法不同,他的剑招没有丝毫章法,却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狠劲儿。
代则扫了一眼院落四周,侍卫们层层包围,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
这人就像一头执着的猎豹,死死咬住他不放,让他脱身不得。
他本无意纠缠,靖国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今日前来,只想与秦书交手。
可谁能想到,秦书竟然只派了个毛头小子,真是无趣至极。
折扇一挥,一股白色粉末直扑卞轩面庞。
粉末瞬间刺激得他涕泪横流,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代则趁机甩开他,抽身就走。
卞轩好不容易睁开眼,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卓迅速跑过来,急切地问:“卞轩,你的眼睛没事吧?”
阿卓上下打量着卞轩,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摇头:“我没事就好,小殿下安好便好。”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下来。在代则眼中,院落周围的埋伏不过是小儿科。
他若想离开,易如反掌。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不屑,抬脚刚迈出几步,前方却突然站定一个黑衣人。
从身形来看,是个娇小的女人。
她全身裹在黑衣之中,与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融为一体,仿佛是夜的影子,随时会消失在黑暗里。
幽光缓缓转过身,目光与代则对上。她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代则公子,我家殿下有请。”
殿下说,这招叫出其不意。
代则扯了扯嘴角,眼神里透着几分玩味。
想见她时,她不来;不想见她时,却又专门派人来请。这是什么道理?
他当然不能去。
此时再去,可就没这么容易从她们手里脱身了。
他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我若是不去呢?”
他的余光在四周扫过,确认无人埋伏后,这才放心地看着幽光,缓缓开口。
指派这么个女人前来,就想拿下他?异想天开。
女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却并不恼怒。
幽光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刃,刃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既然这样,那我便不客气了。”
殿下说,这招叫先礼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