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铁柱因为腿疼醒得比平日都早。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鞋子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爷爷老李正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手边是一盆油光锃亮的灵兽肉,不停地喂给破风犬。
铁柱憨憨地走上前,看着破风犬圆鼓鼓的肚皮,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说。
“爷爷!破风吃撑了!肚子都快拖地上了!”
老李闻言,哈哈一笑,心情极好地拍了拍破风犬壮硕了许多的脊背。
“傻铁柱,破风这不是吃撑了,是长大了!一夜之间就长个儿了!”
铁柱将信将疑,弯下腰,伸出粗壮的胳膊,习惯性地就想把破风犬像以前那样抱起来掂量掂量。
结果他一用力,破风犬只是晃了晃,竟然纹丝不动!
铁柱愣了一下,加大力气再试,这次虽然抱起来了,却极其吃力,完全不像以前那样轻松!
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破风犬不仅体型大了一圈,重量更是增加了不止一倍!
他一时间懵了,完全想不通一夜间发生了什么。
老李看着孙子那憨傻惊讶的模样,狡黠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
“铁柱,来,爷爷给你变个魔术!你往后站站,看好了!”
铁柱最听爷爷的话,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
老李对破风犬一挥手,中气十足地下达指令。
“破风!展示!”
破风犬闻言,立刻兴奋地小跑到院子中央最空旷的位置。
它先是回头看了铁柱一眼,然后猛地一抖身躯!
“唰——!”
一对巨大,闪烁着暗银色金属光泽,强壮而有力的翅膀,毫无征兆地猛然在它身体两侧展开!
翼展几乎超过了它身长的两倍,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既神骏又充满力量感!
铁柱瞬间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巨大的震惊让他一时失语,只能指着破风犬,结结巴巴地惊呼。
“爷!爷!破风它……它……”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猛地跳起来,脸上绽放出极度开心的笑容,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爷爷!破风的翅膀!长出来了!真的长出来了!之前只有那么一点点小肉芽,现在……现在好大!好威风啊!”
他兴奋地冲上前,伸出因为练功而布满老茧却异常小心的手,轻轻抚摸着破风犬那强健的翅膀羽毛,感受着那冰凉却充满力量的触感。
摸着摸着,一段深埋心底、充满愧疚的记忆猛地浮现出来。
正是为了保护他,破风犬才被恶人残忍地折断了翅膀,痛苦哀嚎……
铁柱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颤,眼中的狂喜迅速被泪水取代,他一把抱住破风犬的脖子,把大脑袋埋进它厚实的毛发里,声音哽咽,低低地哭诉。
“破风……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那么多罪……对不起……”
破风犬似乎感受到了小主人复杂的情感,它收起翅膀,转过头,用它那湿润温暖的鼻子和舌头。
一下下亲昵地蹭着铁柱的脸颊和耳朵,喉咙里发出安慰性的“呜呜”声,仿佛在说。
都过去了,没关系,我现在很好。
铁柱那几声充满震惊的惊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醒了屋里还在熟睡的孩子们。
紧接着,整个小院迎来了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惊呼和尖叫!
“天哪!翅膀!”
“破风会飞了?!”
“爷爷!这是真的吗?!”
孩子们瞬间将破风犬和老李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兴奋得小脸通红。
李破天更是跃跃欲试,就想往破风犬背上爬,体验一下飞行的感觉。
老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最冲动的破天,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兴奋的孩子,压低声音郑重嘱咐。
“孩子们!听爷爷说!
破风长翅膀这件事,是天大的好事,但也是天大的秘密!
你们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对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他看着孩子们不解的眼神,耐心解释。
“爷爷现在也还不确定破风到底是什么品种,万一是什么了不得的稀有灵兽,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引来很多坏人的惦记!
爷爷现在大部分时间不在宗门里,要是有坏人来抢,没有人帮我们保护它。
所以,在我们弄清楚之前,一定要保密!
这是我们全家人的秘密,能做到吗?”
破天、黑毛、小翠等闻言,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信任的郑重感,他们都很懂事地用力点头,齐声保证。
“爷爷放心!我们谁也不说!”
安抚好家里的孩子们,老李像往常一样,先送铁柱去武馆。
接着,他又准备驾车送黑毛和破天去宗门学习。
两个孩子却极力推辞。
黑毛说道。
“叔,您别送我们了,我们自己走去宗门就行!
您昨天忙到那么晚,今天又早起,太辛苦了,别再为我们折腾了。”
破天也用力点头。
“是啊爷爷,我们认得路,走快点不会迟到的!”
老李看着两个如此懂事体贴的孩子,心里就像喝了温泉水一样熨帖舒服,他大手一挥,爽朗笑道。
“好孩子们!知道心疼爷爷了!不过今天爷爷正好要去杂役处找马六婶婶有点事,顺路捎你们过去,不麻烦!上车!”
老李确实要找马六的媳妇。
答应给铁师傅和醉仙楼掌柜的三轮车,材料都备齐了,却还没动手制作。
老李不是喜欢拖欠的人,既然答应了,就得尽快做出来。
如今城外的灵田已经播种下去。
为了最真实地测试不同属性灵肥对土地和作物的效果,老李下了狠心。
除非是眼看就要枯死的苗,否则他绝不会动用一丝一毫的灵气去辅助它们生长!
只有这样得到的结果,才最具说服力,才能知道哪块地最适合种什么。
在种子出苗之前的这段日子,主要任务就是定时浇水和观察,这件事交给负责灵田的赵大牛和最近都住在附近村里的老梁就足够了。
老李打算趁这个空档,集中精力,先把那两辆灵力三轮车打造出来。
将黑毛和破天送到周管事的小院附近,老李调转车头,又去了趟城外的灵植园,找到正在忙碌的赵大牛,仔细嘱咐了他今日浇水需要注意的事项和一些记录要求。
老梁家就在城外村子里,离田地很近,过去照看很方便。
赵大牛正在小心翼翼地搅拌着沤肥池,见到老李过来,黑黝黝的脸上立刻露出淳朴的笑容,但笑容背后,似乎藏着一丝欲言又止的犹豫。
老李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
交代完事情,他拍了拍赵大牛结实的肩膀,直接问道。
“大牛,我看你像是有啥事?跟我还有啥不能说的?扭扭捏捏可不是你的性格!我老李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有啥难处,直说!”
赵大牛被说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羞愧,是啊,李管事是真正的大好人!
当初自己媳妇难产大出血,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是李管事毫不犹豫地冲进来,用那神乎其神的针法救回了媳妇和孩子两条命!
要不是李管事,他赵大牛这个家早就散了!
这份天大的恩情,他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想到这里,赵大牛不再犹豫,搓着粗糙的大手,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语气带着恳切。
“李管事,事情是这样的……
我住的那片杂役舍区附近,有一户女杂役,她和她道侣也都是咱们杂役处的弟子。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家那才两岁的娃娃,不知咋的了,舌头突然就肿起来了,肿得吓人!
哎呦,那孩子现在真是受大罪了,吃不下奶,喝不进水,小舌头肿得都掉到嘴巴外边了,憋得小脸发紫,看着真是揪心啊……
那女杂役知道您医术通天,本事大,一直想求您给看看。
但您最近又不常来杂役处,她找不到门路,实在没办法了,就……就托我问问,看您能不能在闲暇的时候,抽空去给那孩子瞅一眼?
确实太可怜了……”
赵大牛自己如今也是当了爹的人,看到那孩子的惨状,感同身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老李非常忙碌,但看着那对绝望的父母和受苦的孩子,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拒绝这个托付。
老李听着赵大牛的描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两岁的孩子?舌头莫名肿胀至出口外?无法进食进水?
这可不是普通的上火或者炎症!
很可能是急性血管性水肿,严重的过敏反应,或是某种罕见的遗传性疾病,甚至可能是中毒!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极其危急,拖延不得!
舌头肿胀会堵塞气道,随时可能窒息身亡!
他立刻打断赵大牛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那孩子家住在哪里?具体位置!快告诉我!这种事一刻都不能耽误!咱们现在立刻就过去!”
赵大牛见老李不仅一口答应,而且如此重视急切,脸上先是一喜,随即涌上深深的敬佩和感激,他立刻点头。
“哎!好!好!李管事,您跟我来!我知道路,那孩子的爹娘这会儿肯定都在家里守着孩子呢!”
说罢,他立刻在前面引路,脚步飞快。
老李紧随其后,眉头紧锁,心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可能的情况和应急的处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