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误会了什么？我要不要现在就开口解释……
怎么解释……？可不管怎么解释，我确实都……都看到了啊……
她给的仙山丹药，若是吃了，定会忘记方才的一切！
……
慌乱充斥着他的身心，非但没有张嘴，反而下意识地将嘴唇抿得死紧，甚至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心中飞速思索，该如何推拒，才能不吃下这“忘情”的丹药！
降灵见他毫无反应，虽语气平稳，却已带上一丝探究，又唤了一声。
“江灭？”
她确信他听见了，然而，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等待了片刻，他纹丝不动，紧抿双唇，不知究竟在干什么？
自那第三声轻呼之后，洞窟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只留二人微微起伏的喘息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探究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可她偏偏不再开口，这死寂般的凝视，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会是恼了吧？
难道非叫我服下那颗丹药，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我执意不吃，觉得我是个下流呸……？
……
就在他心乱如麻，拼命思考着对策之际，身前忽然传来一声比之前更为响亮的出水声！
托举着她的那股灵力霎时一松——显然是她自行站起身来了。
而后，便听见她在水中踉跄着行走的声响，行走地颇为艰难，其间还夹杂着一两声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好像起身行走两步，此刻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他紧张地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要去哪？”
没有回应，但水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他听得格外清楚，那声音的方向似乎是……朝着他这边来的？
她身上未着寸缕，来自己这边做什么？
顿时绷紧了神经，声线中带上了明显的慌乱。
“降灵，你……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只柔软而微凉的手倏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那只手轻轻下掰，他便无意识地张开了嘴，两枚丹药被迅速塞他的口中！
他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偏头剧烈咳嗽，试图将她给自己吃下的那两枚丹药吐出去！
两枚！一枚不够，还给他一次吃两枚！
这是生怕自己记得什么！？
降灵看着他这副激烈抗拒的模样，眸中浮起一抹困惑与不解。
但方才，她强撑着走来的这几步，已然彻底耗尽了她勉强凝聚起的气力。
此刻，口中已抑制不住地重重喘息了两下，身子一晃，便无力地向前跌去。
却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才勉强借此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没有彻底向前跌去。
几缕垂落的冰凉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脸颊。
他急忙扶稳她虚软无力的手臂，着急的问道。
“你怎么了？”
正欲起身，想更好地抚稳她，就听见她用尽力气，喘息着命令道。
“坐下！”
闻言，他立刻顺从地重新坐回泉中，但扶住她手臂的手却丝毫不敢松开，生怕一撒手，她便再次昏厥，跌落水中。
静静的听她在自己身前粗重地喘息了几声，每一次呼吸都带动那几缕垂落在他脸颊发丝轻轻飘拂，引起几阵细微而磨人的痒意。
这发丝更像是直接轻刮在他心上，让他整个人僵硬的不敢动弹一分！
半晌后，终是手中紧握的手臂一沉。
“噗通”一声轻响，她还是脱力跌坐回了水中。
他心头大惊，以为她真的又昏过去了，猛地就要起身。
“降灵！”
怎料又听见一声比方才更加虚弱，却依旧挣扎着挤出的两个字。
“坐下！”
紧接着，她急促地缓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补充道。
“无事，只是……神魂……不稳……”
听到这话，他立刻坐定，掌中重新聚起灵力，轻柔地将她的身体从水中托起，扶正为盘坐之姿。
随后再次凝神，小心翼翼地将温养的魂力缓缓渡入她体内。
约莫半盏茶后，感知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才稍稍安心。
心神稍定，立即在脑海中回溯起之前的记忆——
可他反复检视几遍，发现一切记忆都无比清晰，并未有任何缺失或遗忘的痕迹！
然而，就在此时，他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啊！若那丹药真能清除记忆，药效发作后，我此刻定然已经想不起服药前的事了，更不会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也许这记忆现在已经缺失了，那缺失记忆可能是更……更……的片段……
愈想愈觉心惊，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方才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
降灵缓缓睁开眼眸，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疑惑之感，似乎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
“疗伤和补充灵力的丹药。”
闻言，他神情一愣，发出一声短促的疑惑。
“啊？”
她此时应当是恢复了些许气力，声音依旧微弱地耐心解释道。
“治疗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有……补充你持续为我渡化魂力所耗的灵力。”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岔了，顿时尴尬得耳根发热，支吾着“哦”了一声。
好容易放下的心，却听见她轻哼了一声，语气中难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莫非以为……我方才喂你的是穿肠毒药？”
唯恐她误会自己，急忙辩解。
“不是！我绝没有那么想！我只是以为……以为你方才是要我……”
可话到嘴边，却猛地刹住。
不行！若直言告知，他方才以为她喂自己吃下的丹药，是能让他忘却此地发生的一切，岂不正好提醒了她？
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一时语塞，愈发窘迫。
寂静再次笼罩二人，就在他以为此事已然翻篇时，她平静而探究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时你助我破了那裂魂草的幻境，我神志不清，初醒之时，可曾……说过什么？”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直接刺穿了他此刻勉强维持的平静——她果然还在想着那个‘小侯爷’！
一股无名火猛地从他心头窜起，堵在他胸口，让他一时赌气不愿作答。
降灵见他又是不回应，不知他又怎么了，不由得追问一句。
“江灭？”
听她竟还锲而不舍地追问，心头积压的怒气与酸涩再也按捺不住，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冲意，冷硬地复述一遍。
“你说，‘你为何还不来找我，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