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林功兴吓得一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你的我的了,”林远仁瞧着自家这二儿子总算痛快了一回,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别在这吭哧瘪肚的,赶紧的!”
一行人再次鱼贯进了家门,可屋子里的气氛却已悄然变了味道。
炕桌上的座次重新排过,尤其是李三凤和赵金花,都挤到了乔圆缘身边。
娘仨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臊得乔圆缘这姑娘的脸跟红灯笼似。
另一边几个大男人围坐畅饮,推推杯换盏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欢快。
姜佑宁则和自己的哥哥弟弟妹妹坐在一处,虽然都拿着筷子,却吃得心不在焉,几双眼睛时不时就往林功兴那儿瞟。
而林功兴自个儿正对着空气傻乐,嘴角咧到耳根,眼神飘忽,显然魂儿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回魂喽二哥!”姜佑宁憋着笑敲碗边,“再乐下去菜都让耗子叼走了!”
“啊……噢!噢!”
林功兴猛地一激灵,慌里慌张地抓起筷子就要夹菜。
“哥,你筷子拿反了!”
姜佑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林功振见状,一把搂着他的脖子。
“等娶了媳妇你就知道滋味了!”
说话间,他还偷偷望了一眼炕头那边的李三凤。
李三凤远远抛来一个白眼,却让林功振心头一荡。
“咳…!咳…!”
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原来是乔平安喝酒呛着了,咳得满脸通红。
袁兰枝一边拿手巾给他擦着嘴角,一边拍背顺乔平安的气,可嘴上半点不饶人。
“瞅你这点出息!见酒比见媳妇还亲,你咋不跟酒坛子过去呢?”
姜佑宁瞧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
说句不好听的,她瞧着乔圆缘那模样,结完婚估计得和袁兰枝一个性子。
到时候林功兴可有的受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正好给林功兴这拧巴不痛快性子,下一剂长药方。
炕桌上的气氛随着两家大人开始商量婚事逐渐升温。
这年头相亲就讲究个雷厉风行,上午相中了下晌就得掰扯彩礼。
急茬的人家隔天就能把喜事儿办喽!
赵金花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试探。
“既然俩孩子都看对眼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个日子?”
袁兰枝沉吟片刻,手里的碗转了半圈,“亲家,要不这样吧!等过完了年,出了正月再办?”
虽说平日里没少嫌弃自家闺女,可一想到乔圆缘真要真要出嫁,她心里就跟被揪了一下似的,终究是舍不得。
“成!”
赵金花立即应声,脸上堆起笑来,“过了年也好,到时候还没到春耕,咱们都有工夫张罗。”
“那这事就先定下了?”袁兰枝说着,眼角余光瞥向窗外。
“等我回头好好翻翻黄历,挑个顶好的日子。”
她做媒婆这些年,看日子的本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准。
这时林远仁清了清嗓子,“那咱们这彩礼……”
顿了顿,目光在乔平安的脸上扫过,“您说给多少合适合适?”
袁兰枝转头看向乔平安,见他微微点头,便有了底气。
“我给人做媒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嫁自家闺女,这心里还真拿不准分寸。”
随后乔兰枝伸出两根手指,“要不就两块?
取个两全其美的意头,也算是给两个孩子讨个吉利。”
这数目在村里已经算得上重礼了,多少人家嫁闺女不要彩礼,或者背袋粮食就足了。
“这可不行!”林远仁连忙摆手,声音又抬高了几分,“怎么着也得八块啊!多吉利的数!”
“太多了太多了,”袁兰枝连连摇头。
“到时候办喜酒、盖新房,您家花销可就太大了。”
她之所以乐意把闺女说给林家,就是看中他们婚后分家建房住的规矩。
虽说还是一锅吃饭,可不住一个屋檐下,婆媳之间不知要自在多少。
“钱早就备下了,就按我说的办……”
林远仁语气坚定。
两家都不是那计较的人,都想着把孩子的婚事办得体面,越是这般,反倒越是争执不下。
林功兴和乔圆缘在一旁听得着急,却又插不上话。
赵佳桂和林志文更是默不作声。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细节自然要由两家父母细细商量。
这时姜佑宁眼珠一转,悄悄溜到外间,端来几个大碗。
“来来来,都喝口水润润喉!”
炕上本就暖和,方才吃的菜又偏咸,大人们正觉得口干,见状都接过了碗。
乔圆缘也接过一碗,小口一抿,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原来姜佑宁往水里添了红糖。
“大舅,婶子,容我说一句成不?”姜佑宁笑吟吟地开口。
赵金花最是知道她这外甥女的机灵劲儿,“你说!”
“结婚是终身大事,讲究的就是一个顺字。”姜佑宁不紧不慢地说。
“六块六毛如何?
取个六六大顺的彩头,既顺当又吉利。”
两家长辈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这个数既顾全了两家的体面,又寓意吉祥,再合适不过了。”
“佑宁啊,还是你有主意!”赵金花笑得合不拢嘴。
赵佳桂在一旁得意地接话,声音里满是骄傲:“那可不,这是我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