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如倒完那盆浑浊的脏水,并不想参与这无谓的口舌之争,转身就走。
阎埠贵正被众人的附和拱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眼见秦淮如要走,哪里肯放过。
“秦淮如,你等等。”
秦淮如脚步一顿,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只得慢慢转过身。
“二大爷,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阎埠贵走上前两步,鼓动道:“淮如啊,大家伙儿都在说柱子这事儿。
他这冷不丁就结婚了,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偏偏把咱们全院老少都晾在一旁…唉,我是替你感到不值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淮如的脸色。
“院里谁不知道,以前柱子对你家那可是没得说,有点好吃的,总惦记着给你送点。
这人心啊,怎么说变就变呢?
以前那点情分,说扔就扔了?
如今他高升,眼里哪还有咱们这些旧邻居?
尤其是你家,东旭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办喜事,连句问候都没有,这不是往你伤口上撒盐吗?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这话极其恶毒,看似替秦淮如抱不平,实则是激将法。
把她当枪使,去恶心何雨柱,最好能搅和黄了今天的喜事。
若是以前的秦淮如,或许真会被这番话勾起无限的委屈和嫉妒,甚至会顺着阎埠贵的意思,掉几滴眼泪。
诉说一下自家的艰难,博取同情的同时也要去给何雨柱添点堵。
但此刻的秦淮如早已看透了,她心里那杆秤,早已偏向了现实的利益和自保。
现在的何雨柱真不是她惹的起的。
“二大爷,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何雨柱结婚,是他的自由,他爱在哪儿办酒席,请谁不请谁,那也是他的事儿。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以前是接受过他的帮助,邻里之间互相帮衬,不也是应该的吗?
难道我还能指望人家帮衬一辈子?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有丈夫的,请二大爷注意言辞,造谣也是犯法的。”
“至于东旭……唉,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把他照顾好,把孩子们拉扯大,其他的,我是真没心思也没力气去琢磨了。
一会儿我还得去医院给东旭送点吃的,看看情况怎么样。
二大爷,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呢。”
说完,她不再看阎埠贵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也不理会周围邻居诧异的目光。
转身就走,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阎埠贵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秦淮如是这个反应,这完全不符合他预想的剧本。
他准备好的那些煽风点火的话,全都憋在了嗓子眼,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心中暗骂道:“呸!给脸不要脸的臭婊子,装什么清高,真当老子不知道你以前那点破事儿?
靠着几分姿色到处拉帮套、打秋风的时候忘了,现在立起牌坊来了,我呸!”
说真的,让他去对付何雨柱,没有一点好处,他还真不会去干。
不过,暗中添堵,还是能行的。
思及此,计上心头。
阎埠贵头也不回的回了前院,妇女们依旧议论纷纷。
杨瑞华大喊道:“当家的,你去哪儿?”
然而,这时。
王翠兰从后院出来了。
多日不见,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暮气。
自从聋老太太死、易中海被判刑发配大西北,她就几乎成了后院的一个影子,很少在人前露面。
杨瑞华立刻换上一副看似热络的笑脸,扬声叫道:“哎呦,翠兰,这可真是稀罕,好些天没见你出来走动了?
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咱们姐儿几个正好唠唠嗑?”
王翠兰脚步顿了顿,缓缓转向杨瑞华,又扫了一眼旁边那几个立刻竖起耳朵的妇女。
她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讽。
“唠嗑?呵……跟你们有啥可唠的?听你们背地里蛐蛐我怎么克夫?
怎么生不了孩子,还是听你们笑话我成了绝户?”
几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神色变得尴尬无比。
她们背地里确实没少议论王翠兰,此刻被当事人毫不留情地戳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杨瑞华讪讪地:“你看你,翠兰,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邻里邻居的,都是关心你……”
王翠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用不着,我没去哪儿,就是去街道办看看,有没有糊火柴盒的活计,总不能饿死。”
她这话半真半假。
去街道办是真,但找活计是假。
她一个罪犯家属,街道办能给她好脸色?
能给她轻松活计?
她心里门清。
她只是需要一个离开院子、且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借口。
杨瑞华显然不太信,但又不好再追问,只得干巴巴地说:“哦……哦,那是正事,是得找点活儿干,那啥,你快去吧,去晚了怕是让人领完了。”
王翠兰不再搭理她,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径直朝院外走去。
心中腹诽道:“唠嗑?……我呸,老娘是去送何雨柱那绝户鬼上路。
干娘死了,男人被他一手送去了西北苦寒地等死,我活着也没啥奔头了。
但只要能让何雨柱不好过,让他倒霉、让他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我这条烂命就算没白活。
街道办?哼,我是去举报。
举报他婚宴铺张浪费,举报他食材来路不正,只要查起来,哼……何雨柱,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院里的杨瑞华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撇了撇嘴,对旁边的人嘀咕:“神神叨叨的,我看她可不是去找活计那么简单……”
另一个妇人附和:“就是,瞧她那眼神,怪瘆人的,怕是魔怔了。”
王翠兰前脚刚走,后脚阎埠贵就拿着自己写的举报信出门,他不知道她是去实名举报的。
她也不知道他是去匿名举报的。
快到街道办时,阎埠贵悄悄来到街道办的墙角,把举报信绑在一块石头上,朝里面直接扔进去。
朝着办公大楼扔,至于会不会砸坏东西,他不管,巴不得砸坏,这样就有人第一时间发现。
然而他从墙角出来时。
一道声音在拐角处喊来,“老阎,你在那边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