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之间隔着解不开的国仇家恨,她的目的只是将他当作踏板。
美色误人!
她图谋的不是这个举世无双的男人,是南越的万里河山。
他能否人道、取向是否正常,与自己有何关系。
萧宁全身冰冷,她柔弱得如同一朵菟丝花,紧紧依偎在李景澈的胸膛。
隔着几层布料,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肌的坚实以及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
对于此刻全身湿透的她来说,太子无疑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忍不住紧紧贴着他。
对于自己的举动,他脸上没有不悦和传说中的反感,没有将自己推出去,萧宁可以肯定太子并不好男风。
她从话本上看过,有龙阳之好的男人厌恶女人的靠近,无法接受与女子亲密接触。
如此看来,她还是有机会享受这个男人的色相的。
沈宁与朝阳的矛盾由来已久,太子自是心知肚明。
他一向不喜朝阳这个嚣张跋扈的妹妹,更何况她还是陈贵妃所出。
此刻,他的眸光冰冷如刀,扫过朝阳以及她身后狼狈的祁青鸢等人。
大伙被太子眼中的寒光吓得忍不住颤抖,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了如此凌厉的一面。
竟如此可怕!
她们这才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是高不可攀的太子。
他拥有权势滔天的地位,俊逸非凡的容颜,超凡脱俗的品味,以及她们得罪不起的身份。
李景澈动作利落地抱着萧宁翩然离去,从始至终未曾给祁青鸢一个多余的眼神。
祁青鸢心中懊悔不已,她怎会一时糊涂,跟着朝阳胡闹至此?
若此事闹到太后那里,朝阳自有贵妃庇护,而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另一边,萧宁的心神全然系于李景澈身上,丝毫未察觉陆宴投来的愧疚目光。
陆宴一直深知,沈宁与朝阳之间的矛盾皆因他而起,却总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置身事外。不喜,便不放在心上,无关紧要之人,何须他费心劳力?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萧宁将额头抵在太子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萧宁本想询问他为何与陆宴刀剑相向,转念一想,这终究与自己无关,便打消了念头。
“李景程原本要算计的人是你。
太子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萧宁睫毛轻颤,小声应了一声“是”。
“你是如何脱身的?”
太子的嗓音不复往日的清润,带着几分暗哑。
“闲暇时看过不少话本子,里面有很多自救的方法。再加上运气不错,就逃过一劫。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显然不愿多谈。
太子没有追问,转而问道:“你之前去了哪里?怎的找遍了前朝也不见你的踪影?”
萧宁这才想起小翠说太子派人暗暗找她的事情。
“臣女对皇宫不熟,迷路跑到后宫去了。”
“日后遇事第一时间来找孤,别总想着独自硬撑。”
太子的声音里透着后怕。他至今记得,得知她可能遭人设计时那种肝胆俱裂的恐慌。
萧宁心中腹诽,说的好听,她想要依靠他的时候,他在哪呢?
她转而苦笑着说:“殿下当时一定在盘算着如何退婚吧?”
太子目光悠远地望向远处,沉声道:“孤当时心中只有恨,恨自己没有护好你,恨你被孤牵连,才遭此横祸。”
当时没想不代表事后不会退婚,堂堂储君,断不会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做太子妃,正常的思维都是如此。她庆幸自己逃了出来。
她轻叹一声:“和殿下无关,他们早就盯上我了,不是这次还有下次。”
萧宁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子眼中寒芒一闪即逝,语气却依旧温和:
“你一向被朝阳欺负,今日怎的学会了反击?”
“还不是因为陆世子!”萧宁埋怨地说,“臣女早就回绝了国公府的提亲,陛下既已赐婚,臣女断不会与世子再有瓜葛。可任凭臣女如何解释,公主就是不信,还要动手打我。”
见太子唇角含笑,她继续道:“曾经我只是太傅府中籍籍无名的小姐,可如今我的言行举止代表殿下的颜面。我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别人戏谑殿下有个懦弱的未婚妻。”
闻言,太子凝视着怀中狼狈不堪的少女,眸光深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最为愚蠢。无论何时,保全自己方为上策。”
萧宁听出太子话中的关怀之意,心中并无触动,只觉两人如同同舟共济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乖巧点头:“以后我会谋定而后动,再不如此冲动。可若我真的闯下大祸,殿下会护着我吗?”
“若孤有心无力,又当如何?”太子不答反问。
“臣女偷偷练着拳脚功夫,若殿下护不住我,我便来罩着殿下。”
她神情认真,眼中坚定的光芒让太子喉结微动。
他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萧宁湿漉漉的长发,那张精致的小脸格外惹人怜爱。
他突然对身后的侍卫北枫吩咐道:“宁儿落水受凉,速去请太医前来诊治。顺便将刚才之事转告太傅大人。”他顿了顿,声音幽冷,“再找人散布消息:杨侍郎千金与人无媒私通,王家小姐对下人肆意打骂,并将工部尚书的贪腐罪证呈递给父皇……”
太子一口气安排了许多事宜,皆与刚才和朝阳一起欺辱她的人有关。
萧宁没有错过李景澈眉宇间那抹凌厉狠绝之色。
原来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储君,也有这般令人胆寒的一面。她差点忘了,能在夺嫡之争中稳坐东宫之人,怎会真是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
他这是在为她出气吗?
这种感觉真好!
两人身躯相贴,湿透的衣衫挡不住彼此的体温。太子的胸膛坚实温暖,呼吸时微微起伏。
萧宁的目光掠过他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慌忙移开视线。
西沉的斜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玉冠束起的长发在光晕中流转。他精致的轮廓像是被精雕细琢过:薄唇如染朱砂,桃花眼里盛着细碎的光,肌肤如玉般莹润。这般容貌,连女子都要自叹弗如。
萧宁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身上燥热难耐。糟了,看来体内还有之前药效的残留。
“臣女身子沉,殿下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萧宁生怕自己做出不雅的举动,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太子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此处眼线众多,你若安然无恙,太傅去告状的气势便会弱上三分。”
萧宁微微蹙眉,轻声问道:“父亲会去找皇上吗?”
“自然。太子嘴角微扬,语气笃定,太傅向来护短。只是你从前受了委屈总是隐忍不发,他即便心疼也无处发作。如今不同了,太傅已是皇上的亲家,未来的国丈大人,岂能容忍你继续任人欺凌?
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有力。
况且此事发生在宫中,皇家本就理亏三分。至于你那位妹妹...太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虽说是三皇子平妻,说到底不过是个妾室。太傅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是碍于名声不得已压下。如今你与朝阳的事闹大,太傅必定会大闹御书房。
说到此处,太子唇边泛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那笑意淡得连近在咫尺的萧宁都险些错过。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太子,也会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萧宁迟疑地问道:“父亲……他很厉害吗?”
太子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自然!太傅乃是百年难遇的三元及第。论才学,他若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他的语气中满是崇敬,当年南疆使团来朝,太傅一人独对群雄,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令南疆不战而退。金銮殿上舌战御史台,护住长公主清誉,至今仍是皇姑姑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朝堂之上,他更是将主和派驳得体无完肤,这才保住了皇姐不被送去和亲...
谈起恩师,太子滔滔不绝,眉宇间尽是自豪。萧宁却敏锐地察觉到,太子话中隐约透露着太傅与长公主之间似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为了配合太傅后续的行事,萧宁心安理得地由太子抱着前往未央宫。
这一路上,太子步履稳健,竟不见丝毫吃力之态。萧宁想他虽武艺平平,想必基础打的不错。
小翠手中拿着沈宁的衣服和雪花酥小跑着才能跟上大步流星的太子殿下。
看着眼前这对和谐的未婚夫妇,她打心里为自家主子高兴。
未央宫里奢华气派,往来的宫女却不多。
李景澈将萧宁抱进一处偏殿,随即吩咐掌事嬷嬷,熬姜汤为二人驱寒,并准备热水让他们沐浴更衣。
“小姐,奴婢现在觉着殿下比世子更好,世子他从始至终未曾为小姐做过什么,可殿下却处处为小姐考虑。”
萧宁闻言苦笑。小翠哪里知道,阿宴确实是世间难得的良人,只是他的好全都给了潇潇,与萧宁无关,更与如今的沈宁无关。
待二人梳洗完毕重新相见时,真如金童玉女般般配。掌事姑姑看着正在喝姜汤的太子和萧宁,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越看越是欣慰。
自从太子迁居东宫后,这还是第一次踏足未央宫。外间关于太子不能人道的传言,她们虽有所耳闻却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亲眼所见,谣言不攻自破。太子殿下正如她们期盼的那样,成长得如此出色,她们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主子了。
殿下,萧宁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略显局促地开口,既然来到未央宫,臣女理当向皇后娘娘请安。
太子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却依旧温和:不必了,太医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北枫便进来禀报太医已至。
余太医为萧宁诊脉后,眉头紧锁:大小姐大病初愈,又因悲伤过度,忧思成疾,如今再遭落水,湿寒入体。为免留下病根,需放宽心怀,好生调养。老臣这就开个方子,请大小姐按时服用。
送走太医,李景澈若有所思地望着萧宁,悲伤过度,忧思成疾,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