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乔静如端着两杯咖啡进来，将其中一杯放到梅梓手边。她侧头瞟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那几行字。
梅梓没说话，只是把手机朝她推了过去。
乔静如带着几分疑惑，一把接过手机。只扫了一眼，她刚喝进去的一口热咖啡直接呛在喉咙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震得办公室的空气都晃了晃。
“咳咳……我靠！赵祥？！《风尘》？！女二号？！”
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咖啡渍，抢过手机，整张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去。她逐字逐句地来回审视那条短信，仿佛恨不能用目光在那上面烧出两个洞来。
“梅子！这、这是真的假的？你别是p图来耍我吧？！”她的声音都在发飘。
“你看我像那么闲的人？”梅梓端起自己的那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咖啡醇厚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
“我的天……”乔静如“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兴奋得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回打转，嘴里念念有词，“赵祥……那可是赵祥啊！夏然要是能上他的戏，哪怕是个小配角，都够吹一辈子了，这还直接给了个女二？！”
她猛地停住脚步，死死盯着梅梓。那张写满震惊的脸上，带着一丝无法置信：“这比陈东默拿歌王，齐千帆赚一个亿美金还夸张！段回舟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梅梓看着乔静如失态的样子，没有出声，只安静地听着。
激动过后，乔静如很快冷静下来。她重新拿起手机，又细看了一遍，脸上的兴奋慢慢退潮，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不对劲，这事太不对劲了。”她抬手指向屏幕上的角色描述，“风尘舞女，心狠手辣……这跟夏然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哪是让她去试镜，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乔静如来回踱了几步，情绪又紧张起来：“赵祥导演出了名的严苛，最讨厌没灵性、形象不符的演员。夏然要是演砸了，等于直接被赵祥拉进了黑名单，以后在这个圈子还怎么混？”
乔静如的担忧，和梅梓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机会，像一颗包着蜜糖的毒药，诱人又致命。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梅梓放下咖啡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乔静如的念叨，“但这个机会，我们必须抓住。”
“可风险太大了！万一……”乔静如试图劝阻。
“没有万一。”梅梓截住她的话，语气平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表演的事，我来想办法。我已经联系了国内顶级的表演指导王佩老师，从今天开始，给她做一对一的特训。”
乔静如看着梅梓，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将所有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太清楚了，梅梓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又是你的直觉？”她低声嘀咕，像在自言自语。
梅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话锋一转，声音变得轻而沉：“静如，我们对这位‘天使投资人’，了解得太少了。”
乔静如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了梅梓话里的深意：“梅子，你的意思是？”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合伙人，随手就能扔出千万投资，还能拿到赵祥导演的核心选角信息……这不正常。”
梅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冷然的坚决，“我需要知道，段回舟到底是谁。这对公司负责，也对我们自己负责。”
只凭对方发掘了一个陈东默，就一掷千万。说起来，怎么都像天方夜谭。乔静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懂了！我表哥刘砚是个副导演，圈子里人脉广，我让他去探探口风。还有我认识的几个娱乐记者……”
她嘴里迅速盘算着人名，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冲，雷厉风行，不带一丝拖沓。
“我这就去办！”
看着乔静如风风火火的背影，梅梓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不管段回舟是神是鬼，她都必须把他从迷雾里拽出来。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量。
她委托过业内消息灵通的K，对方暂时没有任何信息反馈过来，就像段回舟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两天后的下午，梅梓正在处理工作室扩招的简历，手机放在桌上，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
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她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知道，那会是谁。
手指微颤，点开。
【听说你在查我？】
简简单单六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梅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知道了！怎么会这么快？！
乔静如的调查才刚开始，而且千叮万嘱要低调行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袭来，办公室里明明开着空调，梅梓的后心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道歉？装傻？还是……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手机又震了一下，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
【穹顶之声，今晚七点。我等你。】
不是询问，是通知。梅梓盯着那句“我等你”，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变得艰难。
这，是要摊牌了。
“梅子，你看这份简历……你怎么了？”
乔静如推门进来，一句话没说完，就察觉到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和梅梓的异常。
她快步走过来，看到梅梓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乔静如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
“他……他知道了？天呐，他是在我们公司装了监控吗？！”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梅子，怎么办？他要见你……这不就是鸿门宴吗？他该不会是要撤资吧？！”
“不知道。”
梅梓关掉手机屏幕，站起身。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城市在黄昏中显得嘈杂而疏离。
良久，她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份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翻滚着不为人知的锋芒。
乔静如担忧地看着她：“梅子，你……你可别冲动啊！这事咱们从长计议，你不能一个人去！”
梅梓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沉稳，一如她做出的每一个重大决定。
她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伙伴，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静如，帮我把车开出来。”
今夜的“穹顶之声”，她要去赴约。不管对方是天使，还是魔鬼，她都必须亲自去掀开那层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