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阳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天的技术会议上，他们被小姜怼得不轻。他们以为华国没人才，没人能摸清他们那套高端设备，结果小姜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一开口便是全线压制，连仪器的内部参数都摸得一清二楚，当场让他们产生了很强的危机意识。”
姜辰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果然，欺软怕硬。
“让他们提前介入，可以。”他敛去笑意，“但项目的主导权必须在我们这边，不该让的地方一寸不让。我们才真正清楚实际使用环境的复杂性和长期运行的真实状态，光靠德国的原始设计和常温测试数据是不够的。所以，涉及热态校核、环境容差这些核心参数，必须由我们团队说了算。”
董阳点头，“我明白，请董事长放心。”
姜辰轻轻“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桌上的技术图纸，语气不动声色，“‘苍雷’是我们对外的第一步，非常重要，不能犯低级错误。”
董阳深吸一口气，说起另一件事情，“前两天，民用平台那边一下子驳回了七八个项目，包括我们的‘龙跃-F1高精密电驱平台’。这批项目本来是作为下一轮转型试点工程，现在全部被拒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类高精密项目的投入太高了，一旦被刷下来，等于是失去了国家级立项支持。没有专项经费、没有政策通道、也没有配套资源，光企业自己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姜辰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吴副院长之前在姜家老爷子手下当了多年的技术骨干，这些项目被拒，不知道老爷子知不知道。
姜辰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语气不动声色，“上面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论文引用有问题。”董阳叹了口气，“可那个方案，基础数据都来自近期国际核心期刊，论证流程也走过两轮，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他顿了顿，眉宇间浮起一丝压抑不住的疑惑，“可评审组那边的意见非常一致，说数据模型基础不牢，关键参数缺乏实证支持。”
姜辰缓缓收回视线，落在桌面那摞资料上，语气低沉，“是哪篇论文？”
董阳迟疑了一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复印件，推过来，“这篇。《高性能机械传动系统中关键部件疲劳寿命的理论分析与实验验证》。三个月前发在《国际机械系统与工程评论》，引用次数还挺高。这篇论文是我们项目立项时的‘关键参考资料’。”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姜辰语气低沉而坚定，眼神如锋，“你把所有资料整理好，今晚下班前送到我办公室。”
姜辰说完，董阳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封信，郑重地递过来，“这是国家青年智库的邀请函，不是预备名单，而是正式邀请，上面直接批下来的。”
姜辰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信，缓缓开口：“上面知道了？”
董阳点点头，“那次那么大动静，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国家一直被压制得厉害，尤其是高端领域，什么时候都是鼻孔朝天的德方专家，那几天看到谁都极为谦逊。可不是他们良心发现。小姜这次，太给我们华国长脸了。”
办公室门轻轻合上，姜辰看着办公桌上的邀请函，眼神沉了几分。
有没有可能，在调查医院的事情就是上面的人？
青年智库的邀请看似是一纸荣耀，实则更像一种筛选与试探。
只有背景足够干净、来历没有问题的人，才能被信任，也才有资格真正走到最后。
哪怕已经收到了邀请函，如果在后续审查中发现任何异常，依然可能被悄无声息地排除在外。
妹妹，似乎……还是被影响了。
***
周末从洛汀镇回来后，隔天一早，姜爸爸便开车送姜煜去沪上，转机飞往京市。
姜煜打电话来说，在那边适应得很好。
他的指导老师拿到了他写的那首歌，赞不绝口。稍作润色，把一些略显生硬的部分调整之后，整首歌曲的旋律听起来更加流畅，情绪更加饱满。
“小哥哥说他写的歌，老师都说很好。他计划自己写十首歌，然后录制发专辑。”姜可心坐在姜蕴宁的床边，抱着膝盖，眼睛亮亮的，“到时候可能还会上音乐平台，说不定会火。”
姜蕴宁合上手里的书，偏头看她一眼，笑了笑，“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喜欢音乐，也有天赋，能被看到是迟早的事。”
“姐姐说得对！”姜可心挺起小胸脯，“我家小哥哥可是最棒的！”
说完又凑近一些，神秘兮兮地说：“你说，我要不要先去买几十个本子，让他签名？等他火了以后，我靠卖签名发家致富？”
姜蕴宁忍俊不禁，摇头笑了笑。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本子递过去，“对了，这个给你。”
姜可心接过一看，封面是孤儿院的标志，里面夹着几张孩子们的画，稚嫩的笔触涂满了爱心和彩虹，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
“这是捐款回执，还有小朋友们画给你的画。”
姜可心眨了眨眼，有些惊讶，“你……你跟他们说是我捐的？”
“当然。”姜蕴宁点头，语气轻柔却认真，“你做了好事，不必羞于承认。好人好事，值得被感谢，也值得被记住。只有这样，善良才会进入良性循环。”
当初转账的时候，她特地在留言栏写了姜可心的名字。她认为，既然真正出大头的是姜可心，就该让孩子们知道，是谁在悄悄帮他们。
姜可心抱着那本画册，半晌没说话，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我就是随手帮一下……也没做什么大事……”
声音低低的，可她的耳根却悄悄红了。
“你捐的不是小钱，而且你攒了很久。”姜蕴宁看着她，语气柔和，“你很棒。”
话音刚落，她语气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稿子背熟了吗？‘校园艺术节’可快到了。”
果然，只听床边传来一声哀嚎，“姐！我这边刚开心不到三秒，你就知道怎么精准打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