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苍安这句话使在场众人一愣。
刚刚不是已经问过了吗,还问什么啊?
众人虽不清楚祈苍安想干什么,但还是不约而地将目光移至田亮身上。
田亮也有些懵了。
等回过神后,这才出口说道:“安哥,你有什么事尽管问。”
祈苍安一边向着田亮走去,一边问道:“赵钱和你有仇?”
看着双手放下,慢慢向田亮靠近的祈苍安,许大能心头不禁一跳:
难道……
“没有。”田亮摇头。
祈苍安笑了。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杀赵钱?”
“什么?”
祈苍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本处在发懵状态下的众人,现在更加一头雾水,尤其是薛金莲。
“安哥,你说小田是凶手,怎么可能呢!他在我这里工作两年多了,和小赵关系一直很好,怎么会是……”
她根本就不相信田亮是凶手。
“安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两年前,田亮自从来到这家饭店,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这些她都看在眼中,不仅对其很是喜欢,且时常夸赞。
现在祈苍安一句话就认定田亮是凶手,任她再对其信任。
在此刻,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何丽丽一脸茫然,右手缓缓靠近裤兜,捏紧。
何光年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死死盯向田亮,双手紧握,脸上渐渐浮起怒意。
刘香打了个哈欠,将双手放在桌上,侧头靠在手腕上,闭上眼睛,齁声响起。
“安哥,你什么意思?莫非是你怀疑我杀了赵钱。”田亮皱着眉头质问。
“对。”祈苍安脸色平静,已来到田亮面前。
确认自己没听错,田亮更懵了,自己明明说了何光年有嫌疑,怎么突然说自己是杀人凶手?
不知是不是因天气炎热还是紧张缘故,他擦了擦额头汗水。
顿了片刻,笑着说道:“安哥,我和赵钱又没有仇,我杀他干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也正是我问你的原因,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忍下心来杀害朝夕相处两年的朋友。”
“你是铁了心认定我就是凶手了?”
田亮脸色一沉,然后指着何光年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怀疑他,或者她!”
何丽丽看着田亮指着自己,这还她第一次见对方发怒。
并且心中突然对其产生了一股陌生感,对方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这一幕,令她很是心酸,说不出来的难受。
祈苍安:“因为他们不是凶手。”
“那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凶手,我说过了我一直待在包厢里睡觉,你宁可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
就因为我……好欺负?”
田亮双手攥紧,咔咔作响。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你了,以前的你……”
“我就是我!”田亮愤然打断,“没有什么以前或者现在,我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你们而已。
平日间的伪善都是你们故意装出来的,一旦暴露,那些伪善就会变成自私,贪婪,目中无人。
只有我才是那个最初的我,最原始的我!”
田亮双手捂着脑袋发了疯的狂笑,身子颤抖着,双眼也不知不觉间变成通红;
仿佛一只从深渊走出来的凶兽,正渐渐苏醒……
祈苍安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他的身体不由一冷,竟生出了一丝害怕情绪。
怎么回事,自己这是……害怕了?
因祈苍安遮挡住了田亮的身子,其他人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幕。
这时,双眼布满血丝的田亮好像恢复一些理智,轻笑道:
“既然你说我是凶手,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杀的赵钱,既然你想替警察办案,那就拿出……证据!”
祈苍安好似没听见田亮的话,一直在回忆刚刚的心悸。
在他记忆里,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好似错觉的念头。
“你说啊!“田亮大吼一声。
这一声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快速延伸至整个大厅,形成无形的压力墙,将众人压得喘不过来气。
首当其冲的是薛金莲。
“呃……呃……”
在她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状况时,她的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
接着她就开始掐住自己脖子,缓缓用力,嘴巴也在同一时间张大起来。
最后便是呼吸愈加困难,仿佛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许大能也没好到哪儿去,冷汗直往下流,一滴一滴打在他僵硬的脸庞上。
纵使他现在已经在鬼门前徘徊,但还是强忍着痛苦,一步步向自己老婆的位置踉跄走去。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走得这般艰难。
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到达终点,蹲下,抱起。
“别……别怕老婆,我……我在呢……”
现在的许大能就好比一处港湾,而薛金莲则是一艘饱受海浪拍打、雨水侵蚀,随时都会断裂的残破轮船;
有了他这处港湾在,轮船至少可以短暂的停靠休养,尽管他这处港湾已摇摇欲坠,随时都会……
何光年和何丽丽同样如此,眼神里充满着未知的恐惧,浑身更是哆嗦个不停。
他们蹲在地上按着脑袋拼命摇头,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剩齁声四起的刘香了,还在熟睡中~~
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祈苍安也在这时回过神来。
也在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况很可能是由田亮引发的。
但同时更多的谜题接踵而来。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令他始料未及的同时又疑惑万千。
反观造就这一切的主人公田亮,则冷笑一声,快速扫视在场众人,嘴角不自觉咧成一个月牙型;
就好似欣赏一幅幅珍贵名画,对自己的杰作极为满意。
“你要再不说,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青年的话像张催命符进入祈苍安耳畔,并疯狂催促他。
祈苍安到现在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为何会发生这么离谱事件。
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唯一能解释的便是,面前的男人……
不是人!
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征服他所认知外的事了。
来不及思考缘由,他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回答,恐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死!
之所以这么认为,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发困难,而且还在加重。
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向已掉落在许大能身后不远处的黑色塑料袋,说道:
“证据在那里,还有你的手腕上也有。”
“哦?”田亮眉头一挑,笑得更加狡黠,“说来听听,那里有什么。”
祈苍安按住胸口大口呼吸。
“若我所猜不错,那里应该有一副橡胶手套,正是你防止留下指纹的作案工具之一。”
何光年顿了顿:“继续说,我手腕上有什么。”
“带手套时留下的印记,不过……”祈苍安呼吸越来越困难,已不足以支撑他接下来的话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时,那股无形压力突然小了,让他猛松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除了他,众人身上的压力也减少很多,同样快速呼吸,调整疯狂跳动的心脏。
但他们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祈苍安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田亮所做,因此刻后者双手环抱,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更重要的是,他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未消失。
“不过什么?”青年再度发话。
祈苍安看了一眼门外的摩托车,说实话,他现在很想逃离这个充满着诡异气息的地方。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真的能逃出去?
答案是:绝无可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做好决定,祈苍安继续说道:“时间过去很久了,恐怕那个印记已经消失了。”
话音刚落,何光年脱下护腕,手腕上呈现出许许多多的网状印记。
祈苍安知道那是因为护腕带的时间太长了,因为压迫才留下的,加之护腕材质是棉,所以才会留下密密麻麻的网状。
“你还真聪明,确实没有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做的?”
田亮居然承认了自己就是杀害赵钱的凶手,好像这个自述对他而言无所谓。
或者他知道根本就没有人能将这则信息传播出去。
这时,何光年感觉呼吸变得顺畅了不少,随即吸了好几口空气,然后思考起刚才自身所发生的事。
自己刚才怎么了?
是得了某种病?
不应该啊?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看向田亮,叹了口气。
还真是他做的!
何光年仿佛早已知道田亮就是凶手,但真到了真相揭晓的那一刻时,心中还是泛起不小的波澜。
大概他内心中始终不愿相信田亮真的会做吧。
何丽丽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同样不清楚自己先前为什么会变成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摇摇头,清空心中杂乱的思绪,将视线投向田亮。
要说她对先前的田亮“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这个判断表示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确信。
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田亮。
按理说明明自己的心头应该是震惊才对,但此刻却是那么心痛。
薛金莲依旧依偎在许大能怀里,只不过已经晕过去了,后者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叹了口气,抱紧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刘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纹丝不动。
祈苍安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羔羊,始终在别人的操纵下,且没有任何办法逃离。
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他不可能傻傻站着被人杀死,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起码在死之前要搞清楚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行,不然他真的怀疑自己现在是身处在一处幻境当中。
连死也是在幻境当中,这实在太憋屈了。
“从你进入厨房开始,当时你手中戴着护腕,但我一开始进入大厅时,你向我打招呼时手腕上并没有护腕,所以我当时对你就有些怀疑了。
同时,这也是我没有怀疑小何、小丽的缘由。”
“猜测?那么说你当时并没有证据表明我是凶手了。”
说着,田亮指向许大能,“是因为他么?”
祈苍安点头:“起初我本就对赵钱的死因产生怀疑,经过我的检查,在他的脚底发现一个针孔,最后在拖鞋上也得以验证。
我当时就猜测赵钱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人为,同时也知晓了那个凶器有可能是图钉。
为了确定那个凶器是否和我猜测一样,我就让老许去确认了一下。
结果如我所料,五金店老板这几天确实卖过一次图钉,并且是前天。
最重要的是,
那个买图钉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