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已就位！重复，目标已就位！
季莞柠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叶安歆压低的尖叫。她慌忙把墨镜往上推了推，差点戳到自己眼睛。身旁的姜瓷叹了口气，把手里那本《跟踪侦查技巧大全》翻过一页。
本来天文台应该是晚上，但为了更好观察顾炜深，就说下午出来吃饭。几人为了更好观察以至于提前两个小时到达。
根据书上第37条，姜瓷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我们应该保持至少三个桌位的距离。
季莞柠偷瞄了一眼斜前方的卡座——宋卿倾今天罕见地穿了条浅绿色连衣裙，头发也精心卷过，而坐在她对面的顾炜深...
天啊他穿西装了！叶安歆的声音又从耳机里炸响，黑色三件套！领针还是祖母绿的！这和说好的随便吃个饭完全不符！
季莞柠不得不调低耳机音量。她今天的造型可谓是别出心裁，一顶鲜艳夺目的红色假发如火焰般燃烧在头顶，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这顶假发不仅颜色夸张，而且款式也极为独特，与她原本的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宽大的镜框和深色的镜片将她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这样的装扮使得她看起来神秘而又高冷，活脱脱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些过气女明星的翻版。
相比之下，姜瓷的伪装则显得低调许多。她选择了一副黑框眼镜，搭配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既文静又书卷气十足。为了更好地扮演学术型宅女的角色，她还特意抱了一摞厚厚的量子物理教材，这些书对于她来说可能就如同天书一般，但却成功地营造出了一种学霸的氛围。
然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还是叶安歆的装扮。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套外卖员制服，黄色的衣服和蓝色的头盔与她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此刻，她正悠然自得地靠在摩托车上，在餐厅对面的街道上“蹲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任务。
“你们是不知道，我从认识他到现在除了一些重要的活动之外，他最讨厌西装。”
“真的啊？那么他对卿倾还是有重视的。”
“莞柠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是冤家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我也不知道，之前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很容易拌嘴。”
“你觉得他们两个会拌嘴还是友好相处？”
“这个看不出来，毕竟在我印象中卿倾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好感。”
他们点菜了。姜瓷冷静汇报，顾炜深把菜单直接给了卿卿。
季莞柠借着举咖啡杯的动作偷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宋卿倾的发梢上，镀出一圈柔光。顾炜深正说着什么，平日里游刃有余的表情居然带着几分紧张，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铂金耳钉。
放大图像！叶安歆在耳机里指挥，我要看唇语！
姜瓷默默从包里掏出一个微型望远镜。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季莞柠瞪大眼睛。
昨晚。姜瓷淡定地调整焦距，根据《侦查手册》第89条...
她的话戛然而止。望远镜里，顾炜深突然打翻了水杯，液体直接泼在他的西装袖口上。
宋卿倾立刻站起身，抽出纸巾帮他擦拭。令人惊讶的是，平日最讲究的顾少爷居然一动不动任由她处理，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不对劲...季莞柠喃喃道，太不对劲了...
叶安歆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姐妹们，我有个可怕的想法——该不会顾炜深这次是认真的？
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可能性比顾炜深突然改行当修女还令人难以置信。
姜瓷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正在黑入餐厅点单系统...他们点了香煎鳕鱼和...她突然顿住，无麸质面包？卿卿不是才被发现麸质过敏吗？顾炜深怎么知道？莞柠？
“不是我说的，我跟顾炜深根本不熟。”季莞柠立马撇清自己的嫌疑。
姜瓷“质问”季莞柠：“是不是陆屿川说的！你和陆屿川说了，然后陆屿川告诉给顾炜深的。”
季莞柠头顶一穿黑线：“我也没有和陆屿川说过。”
“安歆！？”
叶安歆急忙否认：“不可能是我，我跟顾炜深可是不共戴天的关系。怎么会帮他去追宋卿倾呢。”
季莞柠想起陆屿川说过的话——「顾炜深最擅长的，就是让所有人只看见他想展示的那一面。」
我们是不是...季莞柠犹豫道，该撤了？
姜瓷合上电脑：根据《侦查手册》最后一章，当发现目标人物呈现真实情感流露时，应立即终止跟踪以尊重隐私。
说人话！叶安歆在耳机里抱怨。
就是——季莞柠笑着摘下墨镜，我们该给卿倾留点空间。
三人正准备撤退，服务生却突然推着餐车停在了她们桌前。上面是一个精致的心形蛋糕，周围摆满了宋卿倾最爱的蓝莓。
那位先生送给三位女士的。服务生微笑着说，附言：跟踪辛苦了，甜点我请。”
季莞柠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隔着半个餐厅，顾炜深举杯向她们的方向致意，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宋卿倾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在看到三个闺蜜夸张的伪装时，表情从震惊到羞恼最后变成哭笑不得。
姜瓷一把合上电脑。
三人慌不择路地冲向门口，叶安歆的外卖头盔都戴反了。冲出餐厅百米远后，她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早就发现了？季莞柠扶着膝盖喘气。
姜瓷检查着相机里模糊的照片：显然。
叶安歆突然高举手机：最新消息！宋卿倾发来的！她清了清嗓子，模仿宋卿倾的语气：你们三个死定了，尤其是季莞柠——陆屿川刚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加入跟踪小队！
季莞柠的手机适时响起。来电显示「陆屿川」。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像极了那个被珍藏的、歪歪扭扭的纸折幸运符。
季莞柠缓缓开口：“要不我们去喝点什么，毕竟跟踪这么久渴得很。”
叶安歆突然抬头：“走吧。”
三人坐在咖啡厅里，一位男士走到三人身边。
三位小姐，顾先生邀请您们共进晚餐。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彬彬有礼地鞠躬时，叶安歆嘴里的柠檬水直接喷了出来。季莞柠僵在原地，手里的墨镜掉在地上摔碎了镜片。只有姜瓷镇定自若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如果忽略她正在发抖的小拇指的话。
告诉他我们很忙。叶安歆抓起餐巾胡乱擦着嘴，忙着...呃...
研究量子物理。姜瓷面不改色地拍了拍那摞天书般的教材。
侍者微笑不变：顾先生说，如果三位拒绝，他会很乐意亲自过来邀请——带着刚刚所拍摄的东西。
季莞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今天她们为了侦查”顾炜深，确实干了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
五分钟后，三人像受审的犯人一样坐在了顾炜深和宋卿倾对面。长桌中央的百合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熏得叶安歆直揉鼻子。
讲真的，顾炜深晃着红酒杯，铂金耳钉在烛光下闪着冷光，你们跟踪的技术烂透了。
宋卿倾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对闺蜜们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他的意思是说他很...感动？也很谢谢你们。
感动到特意为三位准备了特色菜。顾炜深打了个响指，侍者开始上菜，考虑到叶小姐的海鲜过敏，姜小姐的乳糖不耐，以及季小姐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莞柠，...对胡萝卜的深恶痛绝。
三人同时瞪大眼睛。叶安歆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你怎么会——”
卿卿的手机备忘录。顾炜深切着盘中的牛排，第37条：安歆吃虾会休克；第58条：姜瓷喝牛奶会起疹子；第121条...他看向季莞柠，莞柠讨厌胡萝卜就像讨厌蟑螂
宋卿倾的脸红得像桌上的红酒：顾炜深！那是我私人备忘录！
你上次喝醉后自己给我看的。顾炜深无辜地眨眼，还让我背下来以防万一。
季莞柠注意到，顾炜深说这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当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瞥见了锁屏壁纸——是宋卿倾海边露营时趴在膝盖上睡着的侧脸，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叶安歆显然也看到了。她正在猛戳餐前面包的动作突然停住，面包屑飞到了对面顾炜深的袖口上。
抱歉。她毫无诚意地道歉，故意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顾炜深，我只是不习惯和情场杀手共进晚餐。更何况我们两个从小就不对付。我觉得顾炜深你应该可以体谅我的对不对？
顾炜深不慌不忙地用方巾擦掉面包屑：情场杀手？他轻笑一声，叶小姐，你哥哥没告诉你吗？我那些所谓的前女友是什么吗？更何况你从小就很菜，我当然可以体谅你了。
“你……”叶安歆气的快要拿东西砸顾炜深。
被季莞柠拉住了。
顾炜深。宋卿倾突然警告道。
餐桌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季莞柠和姜瓷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宋卿倾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
侍者适时地送上食物。大家开始用餐，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季莞柠悄悄观察着顾炜深和宋卿倾，发现他们偶尔不经意的眼神交汇，都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叶安歆的叉子又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她小声嘀咕着。
叶安歆的叉子第三次掉在盘子上。这次她没有捡起来，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顾炜深，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甜点上桌时，顾炜深接了个电话。他离席后，三人立刻围住宋卿倾。
他不对劲！叶安歆压低声音，太不对劲了！那个顾炜深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么多细节？该不会是被什么善良外星人附体了吧？
姜瓷推了推眼镜：根据微表情分析，他刚才看向你时瞳孔放大了12%，属于真实情感流露。
季莞柠则注意到宋卿倾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你真的很喜欢他，是不是？
宋卿倾低头戳着提拉米苏上的可可粉，轻轻点了点头。
季莞柠也不知道说什么，单纯看着宋卿倾春心荡漾的表情。
顾炜深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礼盒。赔罪礼物。他放在叶安歆面前，听说你上周摔坏了最喜欢的耳机。
叶安歆警惕地打开盒子，然后倒吸一口冷气——是限量版森海塞尔，价格顶她三个月生活费。
这...这太贵重了...你真的这么好心？
讲真的，顾炜深模仿着她的语气，比起你们在门口外蹲守三小时的努力，这算不了什么。
三人同时僵住。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顾炜深的掌握之中。
离开餐厅时，顾炜深帮宋卿倾披上外套，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一样。叶安歆看着这一幕，终于放弃了嫌弃脸。
好吧，她小声对季莞柠说，我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理解宋卿倾为什么喜欢他了。
夜风吹散了她的话，但季莞柠看见，走在前面顾炜深正低头听宋卿倾说话，嘴角挂着与平日玩世不恭完全不同的温柔笑意。宋卿倾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有所收敛。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