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霓话音刚落,驭空一如既往地摇摇头,“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过很多次了,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可是……”晴霓想将自己已经得知过往的事告诉驭空,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状,瓦尔特对着星低声道:“晴霓小姐似乎有些犹豫,这种时候,就需要你这样的同龄人推她一把了。”]
[闻言,星有些诧异,‘说是不插手,但杨叔还是按耐不住啊……那么该帮晴霓提起哪件事呢?’]
某处书院内,几位身着各色儒衫的文人正在品茗论事。
听到瓦尔特的话,一位蓝衣文人不禁抚掌轻笑:这位瓦尔特先生,嘴上说着不插手,到底还是心软了。
旁边年长些的青袍文士颔首道:正是这般长辈的慈心最是难得。”
“看似退居幕后,实则仍在暗中护持,恰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另一位一直沉默的白衣文人也是点点头:他让星姑娘推那一把,正是恰到好处。”
“有些话,由同龄人说出口,反倒比长辈直言更易入心。
“……”
众人相视而笑。
这般含蓄而周到的相助之道,让他们不禁想起自己教导晚辈时的种种情状。
…………
[星在心中思索片刻,将采翼的日记拿了出来。]
[“这是……采翼的日记?这东西怎么会在……”]
[看到日记本,驭空很是惊讶,随即一想,便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晴霓……对不起,我不能支持你的愿望,因为我已对另外一人发过誓言。”]
[“我不奢望你的原谅,但只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辩解。”]
[“妈,您在说什么?”听到驭空显得二人很是生分的话,晴霓急道:“我们是母女,又怎么谈得上「原谅」和「辩解」?无论您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驭空温和一笑,目光再度看向远方的玉界门,或是那里来来往往的星槎,口中讲述着她当年在宇宙中航行时的感受。]
[想起曾经的时光,驭空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与遗憾,她理解晴霓初次飞向天空时的感受,第一次在宇宙中航行,感受到的只有震撼。]
[虽说星槎在星海之间像一叶孤舟似的漂游,一些人称之为「孤独」,但她们更愿意称之为「自由」。]
[采翼也是这样的人,她们从小便是好友,驾驶星槎到处惹是生非,直到被人抓到景元面前。]
[不久之后,她们就成为了斗舰飞行士,生活虽然谈不上轻松,甚至称得上残酷,但驭空来说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抛洒热血,搏击长空,荡除妖邪,匡扶正义,狐人寿命这么短暂,正应该为这种光荣的事业而燃烧。]
好一个虽称孤独,实为自由!”
南京国子监内,几位监生正在槐荫下歇息。
一位年轻监生听着驭空的叙述,不禁击节:这驭空司舵与采翼姑娘,倒有几分庄周濠梁之趣。
旁边年长些的监生沉吟道:更难得的是,她明知斗舰飞行九死一生,仍视之为人生至乐。”
“这番向死而生的气魄,令人想起太史公所言人固有一死
另一位一直静听的监生忽然道:诸君可曾留意?她说狐人寿命短暂时,语气里毫无悲戚,反带着几分快意。这般豁达,倒似古之刺客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
槐荫摇曳,蝉声渐歇。
众监生皆被这番超越生死的知己之情所震撼。
他们读惯圣贤书,今日方知在遥远星海间,竟也有这般符合华夏风骨的壮烈情怀。
…………
[而驭空说着,想起许多年前与采翼的交谈。]
[天幕画面随之变换,将那日的情景展露。]
[只见一个身穿蓝白相间的飞行士制服的棕发狐人少女正手持扳手,脚踩滑梯,尽显飒爽利落,与下方身着紫色上衣的驭空聊着天。]
[驭空扶着梯子,看着采翼朗声笑道:“今天宙域晴朗!正是适合飞行的好天气!”]
[“这次是去打步离人的主力舰队,还是别那么激动,稍微冷静些吧。”采翼对着面露兴奋的驭空有些无奈道。]
长安某处茶舍中,几位士人正望着天幕交谈。
一位青衣文士捻须轻笑:这采翼姑娘果如景元将军所言,性情如冰。”
“面对强敌仍能这般冷静自持,实乃良将之材。
他对面的褐袍友人颔首赞同,道:是啊,反观年少时的驭空司舵,倒是满腔热血,跃跃欲试。与如今这般沉稳持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正是这般冰火相济,方能成就绝佳搭档啊。”旁座一直静听的老者忽然叹道:“一个慎思谨行,一个勇往直前,恰似阴阳相合,缺一不可。
“而当初满腔热血的驭空,变成如今这般沉静持重的司舵,真教人唏嘘。老者文士轻抚茶盏,目光悠远,如今的她,将当年的如火热情尽数敛藏,化作案牍间不疾不徐的从容,星槎海中运筹帷幄的沉稳。
青衣文士颔首叹道:如今的驭空司舵如同静水流深,所有锋芒都敛入心底。”
“可这般转变,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老者望着天幕上那个扶着梯子、眼中似乎闪着星火的年轻驭空,声音里带着怜惜:是那场战役,是采翼姑娘的离去,将一团烈火淬炼成了寒铁。”
“如今的沉稳,何尝不是用至亲挚友的鲜血换来的?
“……”
茶香氤氲中,三人默然。
他们仿佛看见,两个性格迥异的狐人少女——原本一个在梯子上冷静分析战局,一个在梯下摩拳擦掌。
可如今,曾经朗声欢笑的狐人少女化作老持稳重的司舵。
这般蜕变,令人既敬且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