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
姜玉妍轻柔开口。
但听在王林的耳朵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诡异寒意,至于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哈哈,好!好!”
陈景泽接过酒杯,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妻子,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娘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陈景泽的人了。”
他端着酒杯,一脸得意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是吗?”
姜玉妍看着他,那张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抹,灿烂到了极致的笑容。
那笑容,很美。
美得就像是昙花一现,美得就像是飞蛾扑火。
美得让人心碎。
“那,就让我们,共饮此杯吧。”
她说着端起了另一个酒杯。
两人手臂相交。
在所有宾客的注视和祝福声中,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好!”
“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大厅里再次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然而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呃……”
刚刚放下酒杯的陈景泽,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变紫。
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血液,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涌了出来。
“酒……酒里有毒……”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姜玉妍,嘴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然后他的身体一软。
“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死了。
整个大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怎么回事?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站在高台上的姜玉妍,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一缕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地流下。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凄美,决绝的笑容。
她缓缓地,转过身。
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惊慌失措的宾客。
扫过她那个一脸震惊和愤怒的父亲姜尚。
扫过那个同样一脸不敢置信的,陈家家主,陈天雄。
姜玉妍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后她的身体一软。
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的人生……我做主。”
……
“啊——!!”
“死人啦!!”
“快来人啊!少主被毒死啦!”
死寂的大厅,在沉寂了足足十几个呼吸后,被一阵阵惊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彻底打破!
轰!
整个婚宴现场,瞬间就炸开了锅!
盘子,被踩碎了。
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泽儿!我的泽儿!”
陈家的家主,陈天雄,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冲上了高台,一把抱住陈景泽那具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尸体。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精明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血红,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姜家家主姜尚!
“姜尚!!”
“你好狠的心啊!!”
“我陈家与你联姻,你竟然……竟然敢在合卺酒里下毒,害死我的儿子!!”
陈天雄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大厅里,轰然炸响!
“我没有!!”
姜尚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他看着地上那两具同样冰冷的尸体,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为家族规划的未来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泡影。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女儿,他那个一向刚强、懂事的女儿,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疯狂,如此决绝的事情?!
同归于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没有?!”陈天雄指着地上的姜玉妍怒吼道,“酒是她倒的!也是她亲手递给我儿子的!”
“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
“我……”姜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反驳。
是啊。
酒,是玉妍倒的。
毒,也是她下的。
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就因为,她不愿意嫁给陈景泽?
就因为,她不想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姜尚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自己父亲面容,那位垂垂老矣的筑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玉妍这孩子,性子太像你了。也太像我了。”
“这种性子是好事,也是坏事。”
“以后你可要多担待着点。别把她逼得太紧了。”
逼得太紧了……
姜尚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看着地上,女儿那张苍白而又平静的脸,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尽的悔恨和悲凉。
是他。
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逼上了绝路。
“好!好一个姜家!好一个姜尚!”
陈天雄看到姜尚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认为姜尚是在装模作样!
“今天你们姜家,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
“我陈天雄就让你们,整个姜家都给我儿陪葬!!”
陈天雄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一股筑基初期的强大气息,轰然爆发!
“陈家子弟何在?!”
“在!”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个穿着陈家服饰的修士,立刻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将整个高台团团围住!
一个个都是拔剑在手杀气腾腾!
“陈天雄!你敢?!”
姜家的一个长老,见状勃然大怒,也跟着拔出了兵器。
“我姜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姜家子弟!结阵!”
一时间大厅之内剑拔弩张!
一场血腥的火并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都给我住手!!”
一声充满了威严的怒喝,如同暮鼓晨钟,猛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是古月大师!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高台之下。
他虽然只是一个人,但身上那股筑基圆满的,恐怖的威压,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就连那个已经快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陈天雄,在感受到这股威压后,也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
“古月大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陈天雄看着他。
“什么意思?”古月大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里是百草镇,不是你们青阳坊市!”
“想在这里动手,你们问过我百草堂了吗?问过镇守府了吗?问过天宝阁了吗?!”
古月大师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陈天雄和姜尚的心头。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他们要是真的在这里打了起来。
那后果不堪设想。
恐怕,不等他们分出胜负镇守府和天宝阁的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将他们两家都撕得粉碎!
陈天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长剑,指节都因为用力过猛变得发白。
今天这个仇恐怕是报不了了。
但他不甘心!
他的儿子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大师,我儿子,不能就这么白死了!”陈天雄看着古月。
“我当然知道。”古月大师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两具尸体旁,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起来。
片刻后他站起身,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拿起那个还残留着些许酒液的交颈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然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奇怪……”
“怎么会是这种毒?”
“大师,是什么毒?”一旁的镇守府刘管事,连忙问道。
“‘断肠草’,‘腐心花’,‘七步蛇涎’……”
古月大师一连报出了十几种剧毒的名字。
每报出一个名字,在场那些懂点药理的修士,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可都是修仙界,最是阴狠歹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十几种剧毒,被人用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法,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无解的奇毒。”
古月大师脸上有些沉重。
“此毒,名为‘红尘笑’。”
“中毒者,会在极度的痛苦中,笑着死去。”
“神仙难救。”
“红尘笑……”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歹毒的名字!
好歹毒的手段!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姜家人的身上。
在他们看来,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姜家不作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