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混乱情绪中太久。
身体的酸痛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意外,也像一记警钟,敲醒了她,既然木已成舟,那么每一分“牺牲”都必须换来相应的价值。
她很快调整了策略。
面对祁珩时,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若即若离地撩拨,也没有表现出被侵犯后的愤怒或疏离,而是带上了一种微妙的、混杂着些许嗔怪、无奈,又隐隐透出依赖的亲昵。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掌控,利用身体建立的纽带,无声地索要补偿。
“祁珩,”她在一次关于项目资金拨付的会议后,单独叫住他,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梢,语气带着点自然的抱怨,“那个王总真是难缠,条款抠得那么细,要不是为了苏家,我才懒得跟他周旋。”她轻轻蹙眉,眼波流转间扫过他,“腿还有点酸呢,站久了都不舒服。”
祁珩的心立刻就被她这副姿态攥紧了。愧疚、心疼,还有一丝隐秘的得意交织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本能地想揽住她,又怕她反感,手抬起又放下,声音放得又低又柔:“累了就别亲自跟了,我让下面的人去谈。资金的事你放心,我盯着呢,绝不会让苏家吃亏。”
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颈间未完全消退的痕迹,想起昨夜的疯狂,耳根有些发热,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是第一次虽然在阮软身上实验了很多次,但是实战经验为零,全凭实验积攒下来的本能和药效驱使,也不知道……她到底满不满意?会不会觉得他……技术不好?这个念头让他有些莫名的焦虑,以至于在后续的资源倾斜上,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苏挽月将他的小心翼翼和加倍补偿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依赖的浅笑:“嗯,那就交给你了。”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一触即分,却足以让祁珩心跳失衡。
她成功地利用这次意外,将祁珩变成了拯救苏家更直接、更高效的利器。
苏家几个关键项目的资金迅速到位,停滞的环节被强行疏通,甚至一些原本够不着的政商关系,祁珩也主动为她牵线搭桥。
而另一边,祁瑾的表现则截然不同。
他仿佛对那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依旧冷静、克制,与苏挽月接触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谈论公事时逻辑清晰,要求严格,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比以往更为苛刻。
“这个数据模型不够严谨,苏小姐,我希望看到更详实的支撑。”会议室里,祁瑾推了推金丝眼镜,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语气公事公办。
苏挽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但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除了职业性的审视,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然而,苏挽月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看她的目光,停留的时间似乎更长了那么零点几秒;他偶尔在她与祁珩交谈时,指尖会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他看似随意地问起她对某个合作方负责人的看法,问题却总是能巧妙地引向她对男性本身的审美和偏好……
这种无声的、隐藏在日常交互下的探究,比祁珩直白的小心翼翼更让苏挽月感到心悸。
祁瑾就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猎手,在重新评估猎物的价值,调整着捕猎的节奏和方式。
一次,在祁瑾的办公室单独汇报项目进展时,苏挽月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支笔。她弯腰去捡,起身时,发现祁瑾正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衣物,落在了她身上那些隐秘的痕迹上。
那目光只是一瞬,便移开了,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但背后那不容错辨的、冰凉的目光,却让她脊背微微发凉。
“小心些。”他淡淡地说,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挽月直起身,捋了捋头发,笑得无懈可击:“谢谢祁总关心。”
她知道,祁瑾什么都清楚。他只是在等待,或者说,在纵容。
纵容她和祁珩的关系推进,纵容她利用这层关系为苏家谋利,因为他确信,无论她如何挣扎,最终的赢家只会是他们兄弟。
他就像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冷静地看着猎物在网中扑腾,享受着她每一次“成功”带来的、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快感。
苏挽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边是祁珩愈发炽热且带着补偿心理的追求与扶持,一边是祁瑾那洞悉一切、冰冷审视的目光。
她行走在两根绷紧的钢丝上,一边要最大限度地榨取资源拯救苏家,一边又要小心翼翼地维持平衡,不让自己过早地彻底沦陷。
她意识到,仅仅依靠祁珩或许不够了。祁瑾才是那个真正掌握着最终权柄的人。
她需要找到一个能够同时牵制住他们两个,或者至少,能让祁瑾也愿意付出更多“诚意”的方法。
这个念头危险而大胆。
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这场以自身为筹码的豪赌,注码正在不断加大。
而她,必须赢。
而祁珩几乎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耗在了苏挽月身边。
他像一头终于尝到蜜糖的熊,笨拙又执着地守护着自己的宝藏。
项目会议,他必定坐在她身侧;午餐晚餐,他变着花样带她去各种私密餐厅;甚至连苏挽月回苏家处理事务,他也要亲自接送,美其名曰“保障安全”。
苏挽月默许了这一切。她需要祁珩这份带着愧疚和迷恋的助力,苏家肉眼可见地在这股力量的注入下重新焕发生机。
但与此同时,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另一道目光,来自祁瑾的目光,日益深沉,带着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迫感。
祁瑾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祁珩亲自为苏挽月拉开车门,手掌自然地护在她头顶,那副小心翼翼又难掩得意的样子,让他心底某种阴暗的情绪疯狂滋长。
他想起那天晚上,透过双生子之间那诡异的心灵感应所体验到的、如同电流窜过脊髓般的极致快感。
那不仅仅是生理的愉悦,更是一种灵魂都在颤栗的占有和满足。那是他的小月亮,在他弟弟身下绽放……
嫉妒像毒液,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的理智。凭什么先是祁珩?凭什么他只能在外面感受那隔靴搔痒的共享,而祁珩却能实实在在地拥有?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游戏的进度,该由他来主导加速了。
这天下午,祁瑾将苏挽月叫到了办公室。没有祁珩在场,只有他们两人。
“坐。”祁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挽月依言坐下,心里揣测着他的意图。
祁瑾没有绕圈子,直接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苏挽月翻开,瞳孔微缩。这是一份关于城东一块极具开发价值的地皮的收购及后续开发计划,规模远超之前她接触过的任何项目。
更重要的是,这块地皮涉及到苏家祖辈留下的一处老宅,具有特殊意义,若能参与其中,对稳定苏家内部人心、重塑外部形象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这也是一块烫手山芋,牵扯的利益方盘根错节,以苏家现在的实力,根本吞不下。
“这个项目,”祁瑾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祁氏可以全盘接手,但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了解本地情况的合作伙伴。”他抬起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她,“苏家,有兴趣吗?”
苏挽月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诱饵。她几乎能想象到,一旦苏家搭上这个项目,将彻底摆脱破产阴霾,甚至能借此更上一层楼。
但她同样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祁瑾抛出这个诱饵,索要的代价是什么?
她迎上祁瑾的目光,试图从那片深潭中看出端倪:“祁总的条件是?”
祁瑾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形成一个具有压迫感的姿态。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的脸,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最后定格在她眼中。
“这个项目,需要负责人全身心投入,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他语气平稳,却字字清晰,“住在市区来回奔波效率太低,也不安全。庄园那边空着也是空着,环境也安静,适合你专心工作。”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搬过来住。项目期间,那里就是你的办公点和住所。”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挽月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了一瞬。搬进那座庄园?那个巨大、华丽、如同独立王国般,让她本能感到不安的地方?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不再是偶尔的拜访或短暂的停留,而是真正地踏入他们的领地,进入那个肉眼可见的“金丝笼”。风险呈指数级上升。
祁瑾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他像最有耐心的渔夫,看着鱼儿在诱饵旁徘徊。
他相信,为了苏家,她拒绝不了。
苏挽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脑海里飞速权衡着利弊。危险,毋庸置疑。但收益也同样巨大,足以让苏家起死回生。她想起父母憔悴的面容,想起苏家摇摇欲坠的基业……
“只要救活苏家,我第一时间就离开。”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仿佛这是一句能够抵御一切危险的咒语。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和冷静:“好。我接受。”
祁瑾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成功了。
“很好。”他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细节我会让助理跟你对接。明天,我会让人去帮你搬家。”
苏挽月也站起身,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祁瑾走到窗边,目光落在远处那座在阳光下闪耀着宁静光泽的庄园轮廓上。
嫉妒催化了进程。
诱饵已被吞下。
金丝雀,终于要振翅飞入那早已为她精心打造好的、华丽的牢笼之中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这只骄傲的鸟儿,永远留在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