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过魏公子拔剑的人，”阿襄看着魏瞻的脸说道。“是不是都死了。”
所以魏瞻才不拔剑。看见过，知晓过铁契存在的人，都已经死了。都会死。
除了她。
魏瞻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因为，外间响起了许多的脚步声。还有刀兵声。
距离天黑还有至少一个时辰，可是，管家他们已经来了。
“请魏公子放心拔剑。”
阿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库房的角落。
留给魏瞻和阿襄的时间，只有几个瞬息。
管家他们来到库房的门前，看着依然紧闭的房门，管家露出阴沉的笑。
小厮看了管家一眼，捋起袖子直接冲上前，一脚踹开了库房的房门。
可是他没想到，库房的房门根本就没有锁，甚至都没关太紧，他这么用力一脚踹进去，直接整个人都因为惯性扑进了门内。
而就在这一瞬间，根本没有留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空气中飘扬起白色的粉末。宛如银雪一样。
一大股不名状的粉末、裹挟着微微的水汽，全部招呼到了门外的人脸上。
所有人根本连抬手遮挡都来不及，就这么结结实实挨了一大捧像是白雾的东西。
他们也来不及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下一刻，所有人眼睛传来烧灼一般的剧痛。
首当其冲的小厮自然最惨，他甚至不禁惨叫了一声，“什么、什么东西？！”
白雾气之中，阿襄拍着双手，慢慢地从烟尘中出现，“生石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阿襄的眼睛上，用手帕临时裹了一块，那些石灰粉没有蔓延进她的眼睛里。
至于魏瞻，他眼睛本来就缠的牢牢的。
至于管家和其他人、虽然没有像小厮一样生扑进去，但是巨量的石灰粉雨露均沾，一个人都没有躲过。
况且，管家老人家本来就是阿襄的重点照顾对象。
刚才阿襄靠着仅存的视力，重点往他身上多呼了几下。
管家整张脸现在惨白惨白，真跟恶鬼一样了。
——
阿襄前几日问丫鬟，这个宅子是不是不久前曾做过修缮？
为了让这里更加的像魏宅，所以阿襄猜测管家那只老狐狸很有可能紧急做过一些修缮和改动。毕竟他那么缜密。
丫鬟果然承认，阿襄立刻就意识到，修缮宅邸，最需要用到什么？
“我猜你们用的那些石灰，还没来得及运出去吧？”
时间紧任务重，连尸体都是就地掩埋，那石灰肯定也还留在宅子里什么地方。
你猜巧不巧，就堆放在库房的四个角落呢。
阿襄上次潜入库房的时候，发现了那里有许多麻袋，但她当时着急，自然没有往别处多想。现在知道，原来那些就是用剩下的生石灰。
“我最喜欢看现世报了。”阿襄看着外面那帮油头粉面的人，“用你们自己亲手挖的坑报应在自己身上，岂非很公平？”
管家那整张脸如同阴司白无常，“臭丫头……我真是早该杀了你……”
他的杀字刚刚出口，一柄凌厉的剑就已经朝着他的面门来了。
管家立即惊起，电光火石那一瞬间，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丝滑地旋转身体躲过了。
阿襄扯下眼睛上的布，暗自心惊，这身法鬼魅到真是恐怖。
在夕阳之中，魏瞻的剑身闪着淡金的光泽，他抓着剑柄飞身而出，那一刻阿襄终于见到了真正的魏公子。
剑身上刻着无数的铭文，那些都是金文，杀者之剑。执法之剑。
阿襄已经迅速退到了库房最深处，扒在一个架子的后面探出头去看。
现在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石灰粉灼伤了眼睛，至少短暂内，他们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魏公子，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对于魏瞻来说，看不见已是正常。如今真剑在手，他这些时日从未懈怠的那些剑招，用起来不过是流水行云。
在这顷刻之间，魏瞻已经斩杀了三个人。
那三人死的毫无声息，血液甚至喷溅在魏瞻微白面颊之上，而魏瞻甚至连拂都没有拂一下。甚至抖了抖剑上的血珠子。
直到这个时候，呆呆望着的阿襄才明白所谓的“杀人机器”是什么意思。
魏瞻持着剑，一步一步走出去。
管家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小厮还在帮忙。但小厮眼露恐惧，已经开始往后退。
“呵！”院外响起一声如恶鬼般的断喝。接着管家如黑魅一样握着剔骨刀冲到了魏瞻面前。
如阿襄所说，魏瞻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管家。
管家那双眼睛已经黑白了，可却只让人觉得他更可怕了。
“以为让我瞎了就能有一搏的机会？哈哈哈哈你真是愚蠢魏怀期！”
管家现在的声音已经全然细长尖锐，像是变了形的猕猴，阿襄离得远都惊得心下发凉意。
铿锵！
两道利刃撞在一起的声音，同时，两个看不见的人，都冷冷“注视”向了对方。
“初次见面啊，魏小子……”
尖细的话语桀桀怪笑。
魏瞻面无表情：“初次见面，玄鉴司掌印，李莲英大人。”
就看管家那张脸瞬间收起了所有笑，似乎是对于魏瞻能一下叫出他的名字而变得阴沉无比。
“你在我魏家的地界杀这么多人，于法于理，我都要杀了你。”魏瞻声音冷如那无数寒夜。
杀人之剑。执法之剑。
咸水镇周边百里封底，都是他的法土。受他魏家世代照看。
“凭你想杀我、下辈子吧！”管家眼底精光暴涨，幽森剔骨刀抬手就削了出去。
魏瞻从空中倒飞出去，长剑向下拄地。呛咳了一声。
“不对劲，你哪来那么深厚的内力？”短短一交手，管家已经发现了更咬牙的事情，他表情变得阴狠而凶戾。
魏瞻应该深受内伤，这段日子又吃尽坏物，断无可能恢复，甚至还隐隐有更上一层楼之姿？
“探元心法？你们还有副本？”
管家牙痒痒，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毕竟阿襄拿的那本探元心法是他亲自毁去的。
况且他之前也根本不相信一本破野路子心法有这种效用。
阿襄盯着那张白面糊的丑脸，区区探元心法，她九岁时写着玩的东西。他还想毁掉？她分分钟写一本更好的、更新的。
气死你，臭糟老头。
魏瞻拄着剑慢慢起身，他已经明白，就算做了这么多准备，甚至已经目不能视，这个“管家”也是如此的恐怖。
魏瞻缓缓举起长剑，横在胸前，用出了那一招，一剑横扫。长剑在他身前、划出一道气旋。
“找死！”
管家被激怒了，对于一切发展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让他暴跳如雷，抓着剔骨刀就逼近魏瞻面门。
阿襄看的都有点紧张了，她手心都是汗，她也在心里念，魏公子，魏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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