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改造的工地上,黄昏时分,尘土飞扬。
民工老张抡起镐头,准备清理最后一片地基。镐头落下,却发出“咔”一声闷响,像是磕到了什么硬物。他嘟囔着扒开浮土,发现是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已经朽烂得不成样子,边角一碰就碎。出于好奇,他用铁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撬开。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一缕褪色的红绳,静静地躺在朽木屑里。那红色很旧,旧得像干涸的血迹,编绳的方式也有些古怪,像是小孩子胡乱编成的。工友凑过来看了一眼,啐了口唾沫:“晦气!还以为挖到宝了,原来是破烂玩意儿。” 老张也觉得扫兴,随手把红绳连同烂盒子扔到了废土堆上,没再多看一眼。
夜幕降临,工地上只剩下守夜的老王头。他提着昏黄的手电筒,例行巡逻。夜风有点凉,吹得彩条布哗哗作响。不知怎的,今晚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走到白天挖出木盒的地基附近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哭声。
那哭声细细碎碎,时断时续,像是个小女孩在压抑着抽泣。老王头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哭声又没了。他摇摇头,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光。可刚走几步,那哭声又飘了过来,这次似乎更清晰了些,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谁?谁在那儿?”老王头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同时把手电光猛地扫过去。
光束刺破黑暗,在白天挖出的那个深坑边缘,他似乎瞥见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正蹲在坑边,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是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光线太暗,看不真切,只觉得那身影透着一股寒意。老王头心里一咯噔,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坑边空空如也,只有一堆黄土。
后半夜,老王头再也没敢往那个方向去。那细碎的哭声,却好像缠了他一宿。
第二天一早,工地照常开工。大型挖掘机轰鸣着开进场地,司机大刘技术娴熟,操纵着巨大的机械臂,准备清理那片地基。然而,就在铲斗即将切入土层的瞬间,庞大的挖掘机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吭哧”几声,彻底熄了火。
“邪了门了!”大刘跳下车检查,油路、电路都没问题。他重新打火,机器却毫无反应。就在他焦躁地拍打方向盘时,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那只悬在半空的沉重铲斗。
阳光有点刺眼,但他似乎看到……铲斗的齿牙上,趴着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像个孩子,梳着羊角辫,头上好像还系着一根红色的……头绳?那小小的身影,仿佛正用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拽着冰冷的钢铁铲斗!
“啊!”大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驾驶室跌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指着铲斗,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有……有个小丫头……扎红头绳……她……她不让挖!她拽着铲斗!”
工人们围拢过来,看着空荡荡的铲斗,面面相觑,一股诡异的寂静笼罩了工地。有人想起了昨天挖出的那个木盒,和那缕褪色的红绳。
工头老陈皱着眉头,让人赶紧去把扔掉的木盒和红绳找回来。废土堆已经被推土机推平了一半,工人们翻找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找到那缕红绳——木盒已经完全碎了。老陈找来一块干净的红布,小心翼翼地将红绳包好。
他走到工地边缘一棵老槐树下,挖了个小坑,将红布包轻轻放入,嘴里念叨着:“小孩子家,莫怪莫怪,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歇息……这就给你换个清净地方,你好好安息吧……” 然后郑重地填上土,还插了三炷香。
说也奇怪,香刚点上,挖掘机那边就传来了正常的启动声。大刘战战兢兢地重新上车,一试,机器运转如常。
后来,据附近老街坊说,几十年前,这片地方确实有个小女孩意外夭折了,家里穷,只用个小木盒装了她生前最喜欢的红头绳,草草埋了。年代久远,知情人早已不在,连坟茔也平了,没想到却在今天,以这种方式,让人听到了她的哭声。
那缕红绳,或许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牵绊。而那个蹲在坑边哭泣的小小身影,是否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能发现她被遗忘的孤独?工地恢复了喧嚣,但关于红绳和小女孩的传说,却悄悄在老城区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