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鬼？”
姜知握着密室门把手的手顿了顿，睫毛微颤，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想自己和蕙娘之间的关系。
她此刻也终于想通了面前的人为什么会如此严肃。
想来像蕙娘这样级别的鬼，在这种官方的立场看来，和核武器都没什么区别了……
没有引爆之前，看着是没什么好害怕的，可问题就在于这玩意引爆之后……
不过，姜知还是嘿嘿笑了笑，说道：
“其实按常规定义，我这密室里的声、光、互动效果，还有最终的故事情节实现这些全靠她撑着。”
“真要说起来，哪是我养鬼，分明是这位‘蕙娘’在养我才对……”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静静站着的纸人新娘身上，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世界上的鬼都已经现形了，能说能跑、能跟玩家搭话，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
王子路扯着嘴角苦笑一声，撑着冰冷的地砖从地上爬起来，手反复蹭着牛仔裤后臀沾到的灰尘，直到留下几道明显的白痕才停下，
“你是不知道，要是让我们特殊事件调查局的人知道，有个能自主对话、还带着独立意识的鬼，被你当成密室‘Npc’天天上班，估计整个局从局长到实习生，能集体冲过来围着她做研究。”
“普通的鬼只是一个物件，物件你知道吗，就是个和空气差不多的附在空气中的东西罢了。”
“可是你这员工，和人有什么区别？”
“一般动物能懂两句语言我们都把它弄做高级动物了。”
“你管这种和人没区别的玩意叫正常？”
姜知：“……”
她眨了眨眼，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王子路的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有这么夸张吗？
她的视线不自觉飘向站在梳妆镜旁的蕙娘，对方依旧维持着纸人新娘的装扮，墨黑的发丝垂在肩头，纸糊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用朱砂点的眼睛透着几分茫然，像是没听懂两人对话里的紧张感。
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同事”，竟然还是个稀有物种？
姜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初系统把蕙娘当作新手奖励派发时，她还以为只是个灵活点的道具，哪想到竟是这么贵重的“大礼”，现在想想，自己好像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王子路没注意到姜知的心思，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从自己身后的内袋里摸出另一台银色的金属仪器——
没错，刚才那台已经被蕙娘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震得屏幕碎裂，彻底成了废品。
按下侧面的开关，探测器的屏幕瞬间亮起屏幕。
王子路小心翼翼地将仪器对准纸人新娘的方向，
下一秒，原本平稳的指针突然疯狂旋转起来，屏幕边缘瞬间染上刺眼的红色，一行警示文字突兀地跳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高危灵体！能量波动超出可测量范围！建议立即撤离现场！”
王子路将嗡嗡作响的探测器递到姜知面前，语气彻底没了之前的随意，
“你看，这是我们局里最灵敏的灵体探测器，就算是市面上少见的S级鬼物，最多也只能让它震动报警。”
“而能让它直接跳出‘高危’警告的，整个城市一年到头都遇不到一起。”
介绍仪器的间隙，王子路忍不住抬头看向蕙娘，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恍惚间竟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们小队常年在外勤跑，见过的鬼不少，但大多是没有意识的游魂野鬼，能自主做出动作的都算稀有，能简单交流的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至于能像正常人一样聊天、还会配合密室剧情“演”戏的鬼，别说见了，连局里的档案和内部论坛上都没怎么记载过。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补充道：
“其实你细想就知道，要是一个鬼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做事，只要它愿意套张人皮，走在大街上，根本没人能分辨出它是鬼还是人。”
姜知听到这话，后背不禁泛起一身冷汗。
这么说来……
说不定，这就是很少见到这类‘拟人鬼’的原因——
它们藏得太深了。
姜知的目光紧紧盯着探测器屏幕上的红色警告，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她之前只觉得蕙娘比密室里其他的鬼灵活很多，会主动跟玩家说台词，还会帮忘记流程的新手玩家递线索，
却从没想过，在调查局眼里，这样的蕙娘竟然是“高危灵体”。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梳妆镜前的纸人新娘，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蕙娘缓缓回过头来，纸做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算不上清晰、却格外温和的笑。
“可是……她从来没伤过人啊。”
“你们按照能量来划分鬼的危险程度……应该不是那么恰当吧。”
“只要鬼的能量和情绪稳定，强一点也没什么危险性啊。”
姜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话一出口，她又想起了更关键的点——
虽然现在蕙娘签了员工合同，算正式“入职”，但在签合同之前，这位就已经在密室里待了小半年，也没出现过任何伤人的情况，更别说把顾客“吃掉”这种惊悚的事了。
王子路被这话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喉结滚动，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语气带着点急切又小心翼翼：
“那个……你方便等会吗？”
“我现在就给我们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过来一趟……”
姜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王子路，
“不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把她带走？”
姜知的情绪刚有波动，站在一旁的蕙娘像是瞬间察觉到了什么。
她轻轻巧巧地站起身，脚步无声地走到姜知身边，纸做的裙摆擦过地面，没发出一点声响。
虽然蕙娘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表情，但王子路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温度在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心里一阵胆寒。
这位“高危灵体”，这是在护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