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如你所愿。
只是这风云将起于何处,最终席卷向谁,可就由不得你一人掌控了。
赴宫宴的日子,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到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墨池被特许进入院内,为苏蔓梳妆。当她看到那套华美非凡的王妃朝服时,眼圈忍不住又红了,但手上动作却异常利落沉稳。她仔细地为苏蔓绾起青丝,戴上沉重的珠冠,一层层穿上那繁复的礼服。
整个过程,苏蔓都异常安静配合,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唯有在墨池试图为她涂抹脂粉,遮掩脖颈上那道淡粉疤痕时,她微微偏开了头。
“不必。”她轻声道,声音平静无波,“留着它。”
墨池动作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道疤,是她的抗争,她的屈辱,也是她的警醒。她不需要遮掩。
妆成,镜中出现了一个雍容华贵、却眉眼间凝着化不开冰霜的女子。珠翠环绕,锦衣华服,也掩不住她眼底深处的疲惫与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手腕上,那副玄铁手铐在宽大的袖口下若隐若现,提醒着她真实的处境。
院外传来车马声和侍卫整齐的脚步声。
萧御来了。
他今日亦是一身正式的亲王蟒袍,玄色为底,金线绣龙,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势迫人。他走进院落,目光落在盛装打扮的苏蔓身上时,有瞬间的凝滞。
眼前的她,洗去了逃亡路上的风尘与血污,露出了原本清丽绝伦的容颜。华服珠冠让她褪去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属于王妃的雍容气度,只是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冰冷的眼神,让她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白玉雕像,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他的视线在她未施脂粉的脖颈那道淡疤上停留了一瞬,眸色微深,却什么也没说。
“走吧。”他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苏蔓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迈步跟上。镣铐在袖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
王府门外,仪仗早已备好。在无数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苏蔓被萧御扶上了那辆象征着摄政王权势的华丽马车。
车内空间宽敞,熏着淡淡的龙涎香。萧御与她相对而坐,闭目养神,仿佛她不存在。苏蔓也乐得清静,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京城,她终于又回来了。却是以这样一种屈辱的、身不由己的方式。
皇宫,渐行渐近。那朱红的高墙,金色的琉璃瓦,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肃穆而压抑。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换乘宫内软轿。一路行去,宫人跪伏,侍卫肃立,规矩森严得令人窒息。苏蔓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忌惮……不一而足。
抵达设宴的太极殿时,殿内已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丝竹悦耳。皇室宗亲、文武重臣皆已按品阶落座,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