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蹲下身,将那冰冷的钢圈,锁在了她纤细的脚踝上。“咔哒”一声轻响,如同命运的锁扣,将她与这个男人,牢牢捆绑。
沉重的束缚感传来,苏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萧御看着她顺从地戴上脚镣,眼底深处那丝因她以死相逼而起的波澜,似乎也渐渐平息,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幽冷。
“带下去,看好。”他淡漠地吩咐了一句,便转身,不再看她。
两名亲卫上前,“请”苏蔓进入船舱。
在踏入船舱的前一刻,苏蔓下意识地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她同伴、也埋葬了她短暂自由与反抗的迷雾泽。
浓雾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仿佛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船舱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与空气。
她靠在冰冷的舱壁上,脚镣沉重,脖颈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痕。而右手,则悄无声息地,将厉锋弹来的那枚铜钱,紧紧攥住。
铜钱边缘的锋锐,硌得她生疼,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保持着一丝清醒。
萧御,你以为你赢了吗?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
囚禁的旅程已然启程,而真正的较量,或许,现在才刚要开始。她失去了自由,但有些东西,是镣铐锁不住的。
比如,恨意。
比如,秘密。
比如……那颗在绝境中,愈发坚韧的心。
楼船破开浑浊的沼泽之水,向着京城的方向,缓缓驶去。船头那玄色的身影,与舱内那抹单薄的、戴着镣铐的身影,构成了一幅充满张力与未知的画卷。
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楼船驶离迷雾泽,将那片吞噬了太多生命与挣扎的沼泽远远抛在身后。船舱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从狭小窗口透入的天光,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苏蔓靠坐在冰冷的舱壁角落,精钢脚镣沉重地锁在纤细的脚踝上,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如今的处境。脖颈上那道自刎留下的伤痕已经过简单处理,结了一层薄痂,微微刺痛。她闭着眼,看似平静,脑海中却如同沸水般翻腾。
韩奎被弩箭钉死在树上的惨状,墨池、天枢他们含泪撤离时决绝的背影,厉锋最后那深深的一瞥……还有,萧御那冰冷如霜、掌控一切的目光。
恨意、屈辱、悲痛,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未知命运的茫然,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但她死死咬着牙,将那枚边缘锋利的铜钱更紧地攥在手心,用那细微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崩溃。绝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素净宫装、低眉顺目的侍女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亲卫。
“姑娘,请用些膳食。”侍女的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将食盒放在苏蔓面前的小几上。食盒里的菜肴精致,甚至有一盅冒着热气的补汤,与这简陋的船舱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