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了？”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近乎叹息的意味，“现在知道怕了？当初递上和离书，开铺子，弄出那些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粗糙而清晰，激起她一阵战栗。
“我……”苏蔓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所有的谎言和伪装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苏蔓，”萧御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在乎你从哪里来，以前是谁。”
苏蔓猛地怔住，愕然地看着他。
“但我必须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他指尖微微用力，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承受他所有的目光，“是助我的利器，还是……毁我的深渊。”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
“告诉我。”他命令道，声音里却藏着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荒院寂静，夕阳最后的余晖将两人笼罩，拉出长长的、交融在一起的影子。
苏蔓看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认真和那丝罕见的脆弱，所有的防备和算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伪装的平静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疲惫与坦然。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两人之间。
萧御撑在树干上的手，指节猛然绷紧。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确认，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死死地盯着她。
苏蔓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艰难地说道：“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完全不同的地方。那里没有皇帝，没有贵族，但有更先进的……技术和知识。我死之后，一睁眼，就成了这里的苏蔓。那些菜谱、衣样、机械……都不是梦授，是我带来的东西。”
她简单描述了现代社会的轮廓，忽略了手机电脑等过于超前的细节，只重点强调了科技水平和商业模式。
萧御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风暴越来越汹涌。
直到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所以，你没有生病，没有梦授。你一直在骗我。”
“……是。”苏蔓垂下眼帘。
“为什么现在肯说了？”萧御追问，目光如炬。
“因为……”苏蔓抬起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军刚才说，不在乎我从哪里来。”
萧御猛地一滞。
寂静再次降临。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荒院变得昏暗而模糊。
苏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其复杂的、混乱的气息。
震惊，愤怒，被欺骗的寒意，以及……一种巨大的、荒诞的、却又奇异般接受了现实的平静。
“秦岳，也是来自那里？”他忽然问。
“是。他是我的敌人，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都知道你的来历？”
“应该猜到了大半。”
萧御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