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盯着护腕接口处那层蓝光正在消失的涂层，手指猛地收紧。他知道这玩意儿一没，信号就可能已经漏了。他没再犹豫，当场把护腕扯下来，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铝箔纸，三层裹紧接口，像包炸鸡那样严实。
搞定后他掏出手机，点开加密频段，只发了一条消息：“三分球偏左”。
这是他和沈知微定的暗号。不是大球打歪了，是防线破了，紧急集合。
十分钟后，技术楼b区三楼走廊尽头的电子物证分析室门开了条缝。银色短发一闪，猫耳耳机上的小灯由绿转红，沈知微探出半张脸，看到林骁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那个铝箔包裹的护腕。
“你来得比我预计晚了2分17秒。”她说，“我已经在等你。”
林骁跨进去，顺手关门。“路上绕了一下，确认没人跟着。”
“不需要。”沈知微摇头，“我已经扫描过整栋楼的无线频段，最近十分钟内，有三个伪装成校园wi-Fi的热点试图连接你的设备。其中一个用了你常用的昵称‘谜影先生’。”
林骁皱眉：“有人在钓我？”
“不止。”她转身走到主机前，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弹出一份课程表——特别班的今日安排。
“你看这里。”她指着第三节到第四节之间的空档，“系统显示你要去旧图书馆参加‘行为模式采集模拟’，但你根本没报这个项目。”
“我没报名。”
“唐糖和苏念也没有。”沈知微放大界面，“可她们的时间表上也出现了同样的任务，时间都是今晚七点。”
林骁凑近屏幕：“统一推送？”
“不。”她切出后台日志，“是手动植入。三个人的课程表被分别修改，但修改路径都经过同一个中转Ip，伪装成教务处权限。更奇怪的是……”她顿了顿，“其他所有人的课表都被动过手脚，唯独你们三个的主时间轴没变，只是加了这条额外任务。”
林骁盯着那行字：【地点：旧图书馆地下一层；内容：AI行为样本采集；执行人：林骁、唐糖、苏念】。
“这不是排课。”他说，“是引路。”
沈知微点头：“而且用的是二进制乱码嵌入。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我设置了关键词嗅探，发现这段指令里藏着三组异常编码。”
她调出解码面板，输入密钥。几秒后，三串数字浮现：
＞ 0 0 0
“这是什么？”林骁问。
“AScII码。”沈知微快速转换，“对应英文是‘nig’。”
林骁反应过来：“后面还有？”
“缺了两个字符。完整可能是‘night’或者‘nigger’，但从上下文看……”她停顿一秒，“更可能是‘nightfall’。”
林骁眯眼：“夜幕降临？”
“不只是词。”沈知微调出时间轴对比图，“这三段乱码插入的时间点，分别是今天早上6:18、中午12:33、下午4:09。间隔分别是6小时15分，3小时44分。”
“不对称。”林骁说。
“对。但如果换算成篮球场上的跑位节奏呢？”沈知微突然问。
林骁一愣。
下一秒，他走到房间中央，开始原地运球。左手一下，右手一下，脚步跟着拍子走。
“你在干嘛？”沈知微看着他。
“模拟代码流向。”林骁继续拍球，“你说间隔不对称，但如果这不是时间规律，而是动作频率呢？”
他加快节奏，两步急停，假装投篮。
“就像刚才球场那样，我把真实意图藏在假动作里。AI喜欢抓固定模式，但它怕随机。”
他停下，喘口气：“把这三个时间点代入我的日常动线。早上六点十八，我刚起床；中午十二点半，我在食堂吃饭；四点零九，我在篮球场训练。”
“全是公开行程。”沈知微说。
“所以它们不是用来隐藏信息的。”林骁眼睛亮了，“是用来验证信息的。每次乱码插入，都在确认我有没有按预期行动。”
沈知微刷新日志：“最后一次修改是在四点十一分，也就是你打完球回教室前两分钟。”
“它在观察我。”林骁低声说，“它知道我脱险了，也知道护腕涂层失效了。现在它想让我去旧图书馆。”
“为什么是那里？”沈知微问。
“因为没人去。”林骁回忆，“那地方早就停用了，电路老化，监控也没全覆盖。最适合搞点见不得光的事。”
沈知微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调出建筑结构图：“地下一层原本是档案室，后来改成备用服务器房，十年前废弃。但热感监测显示，过去二十四小时，那里有间断性供电。”
“有人在用。”林骁说。
“而且……”她放大角落一处，“这个房间不在原始图纸上。是后期加建的，墙体内埋了屏蔽材料，防信号泄露。”
林骁盯着那块区域：“得去看看。”
“不能你现在去。”沈知微警告，“课程表已经被动过，说明对方掌握权限。你要是擅自行动，会被立刻标记为异常。”
“那就按他们的规则走。”林骁咧嘴一笑，“我去，但我不一个人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周队，我是林骁。有个事你得来看看。”
二十分钟后，周默出现在技术楼门口。他穿着皱衬衫，战术背心没扣好，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神却锐利得像刀。
“说吧，什么事非得我现在来？”
林骁把手机递过去，展示课程表异常记录。沈知微同步投屏，把乱码解析过程放了一遍。
周默看完，没说话，径直走向电梯，按下b2。
三人跟着下去，穿过一条昏暗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上面挂着“旧图书馆禁入”的牌子。
周默推了推，门锁着。
“钥匙呢？”林骁问。
“没有钥匙。”周默退后一步，抬脚就是一脚。
门框晃了晃，没开。
他又踹了两下，第三脚直接把锁踹裂。门“吱呀”一声拉开。
里面灰尘满地，桌椅翻倒，电线裸露。他们顺着楼梯往下，来到地下一层。
空气闷热，有股焦味。
周默打开手电，照向角落。一面墙看起来和其他不一样，颜色稍新，接缝处有胶痕。
“假墙。”他说。
林骁上前摸了摸，发现一块砖松动。他用力一推，整面墙竟缓缓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小房间。
里面摆着三台显示器，正播放着不同画面：
左边是篮球场实时监控，正好拍到林骁刚才打球的片段；
中间是解剖室外走廊，苏念的身影一闪而过；
右边则是教学楼三楼终端机房，窗帘缝隙里露出半个摄像头。
“他们在监视我们。”沈知微声音冷了下来。
周默走上前，检查主机箱背面标签。上面印着一行小字：AI伦理研究所·实验节点07。
“陈渊的人。”他说。
林骁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墙上一张打印的纸：
《特别班成员行为采样计划》
目标对象：林骁（编号14）
采样方式：课程表植入诱导任务
触发条件：护腕防护失效后自动激活
执行时间：今日19:00
备注：确保目标单独进入，启动神经诱导程序
林骁看完，冷笑一声：“原来等着我自投罗网。”
“但他们没改我们的主课表。”沈知微忽然说。
“什么意思？”周默问。
“如果目的是引林骁进去，为什么不直接删掉他其他课？反而保留原 schedule，只加一条额外任务？”
“因为……”林骁接话，“他们不想让我们察觉异常。他们要的是自然状态下的反应数据。”
“也就是说。”周默眯眼，“只要我们表现得一切正常，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们发现了这里。”
林骁看向沈知微：“你能黑进这些主机吗？”
“能。”她说，“但我一动手，对方就会知道系统被入侵。”
“那就别动。”林骁想了想，“我们假装不知道。”
“演？”周默挑眉。
“对。”林骁点头，“今晚七点，我准时去旧图书馆。”
“你疯了？”沈知微立刻反对。
“我不去，他们反而起疑。”林骁说，“我可以带干扰器，穿屏蔽服，进去之后不做任何操作，就待满半小时，让他们录够数据。”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反向追踪。”林骁看向沈知微，“你提前布个蜜罐程序，伪装成我的行为日志，让他们以为拿到了真东西。”
沈知微眼睛一亮：“我可以加一段虚假脑波信号，模拟‘被诱导成功’的状态。”
“完美。”林骁笑了。
周默看着两人，摇摇头：“你们一个比一个胆大。”
他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停下，盯着其中一台显示器。
画面切换到了教学楼一楼大厅，几个学生正走进来。镜头自动追踪，最后定格在一个背着帆布包的男生身上。
林骁看清那人脸，脸色一变。
“程小满。”
画面中，程小满抬头看了眼摄像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又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