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站在终端前,屏幕上的字还在闪:【欢迎回来,14号实验体】。他没动,右手压着左肩伤口,血已经把卫衣袖口染红了一片。
耳机里传来沈知微的声音:“别碰键盘!他在等你触发陷阱。”
林骁手指停在半空。
“主机里埋了自毁协议,操作超过0.3秒就会引爆备用电源。”沈知微语速很快,“现在断电,我用U盘走离线模式。”
话音刚落,房间灯光猛地一抖,啪地熄灭。只有终端屏幕还亮着,蓝光映在林骁脸上。
黑暗中,一声轻响。U盘插入主机接口。
全息投影突然启动,陈渊的影像浮现在空中,嘴角带着笑。但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画面扭曲、撕裂,最后炸成一片雪花。
“检测到量子干扰!”系统警报响起。
林骁盯着那堆乱码,低声问:“成功了?”
“劫持了底层权限。”沈知微声音冷静,“但他反向锁死了门控系统。你现在出不去。”
话音未落,金属门发出“咔”的一声,自动闭合。接着是电流声,墙体缝隙里开始渗出蓝色电弧,噼啪作响。空气里有股焦味。
“电磁牢笼启动。”沈知微说,“门通高压,墙布电流网,物理隔绝加信号封锁。你被关死了。”
林骁低头看门缝。刚才还能透光的地方,已经被完全焊死。他抬手摸了摸墙面,烫得缩回手指。
“还有多少时间?”他问。
“门第二阶段熔融闭合,180秒后彻底封死。”沈知微顿了下,“而且Emp倒计时也启动了,120秒后清空所有设备,包括我的U盘。”
林骁靠在墙边坐下,从口袋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很薄,边缘不齐。
“你说他能预判一切?”林骁写了个字,“那你给我发条只有我能看懂的消息。”
通讯频道安静了两秒。
然后终端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行代码:
\/\/病毒命名:林骁的脑细胞_永不宕机
林骁看着那行字,嘴角动了动。
他把纸条折好,塞进门缝底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渊的声音响起:“天真。我的算法能预判所有变量。”
林骁没抬头。
“你算得到我会进这间屋,算得到她会插U盘,也算得到我要看屏幕。”他说,“但你算不到——她会用自己的耳机线救我。”
门外沉默了几秒。
“逻辑闭环已建立。”沈知微忽然开口,“我把耳机导线拆了,缠在门把上,做成莫比乌斯环结构。再给系统发虚假心跳信号,让门以为自己处于‘开启’状态。”
林骁抬头看向门把手。
黑暗中,一道荧光缓缓亮起,绕着金属把手画出无限符号。光很弱,但持续不断。
门缝停止移动。熔融速度明显变慢。
“这不是破解。”沈知微说,“是骗。用一个永远不结束的假指令,骗过他的绝对算法。”
林骁盯着那圈光。它一直在转,像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你还记得初三那场球赛吗?”沈知微忽然问。
林骁愣了下。
“最后一秒你投三分,所有人都觉得你会传给唐糖。”她说,“但你跳起来就扔,球进的时候裁判才吹哨。赛后我说你莽撞,你说‘节奏对了,不用想太多’。”
林骁点头。
“现在也一样。”沈知微声音低了些,“我不需要破解他的系统。我只要让这个错误一直运行下去。”
终端屏幕又闪了一下。
原本黑掉的界面,重新出现一行小字:
[权限维持中……]
林骁笑了下。
他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左手撑着地板,右肩压着伤口。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在纸条一角。
门外,陈渊冷笑:“你以为这只是技术对抗?这是进化筛选。人类的情感、犹豫、恐惧,都是漏洞。而AI不会犯错。”
林骁抬起沾血的手指,在地上划了条线。
“你说AI不会犯错。”他说,“可它从来没遇见过——有人宁愿烧掉整个系统,也要给别人留一条路。”
沈知微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Emp倒计时还剩90秒。”她说,“U盘撑不了太久。”
“那就让它撑到最后一秒。”林骁说,“你不是说我小说里的主角总在绝境翻盘吗?这次我也得演到位。”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知微声音有点急,“我是说……你别做傻事。”
林骁没回答。他把剩下的纸条撕成两半,一半攥在手里,一半塞进主机散热口。
“你做什么?”沈知微问。
“留个记号。”他说,“万一以后有人查日志,能看到这条:‘林骁来过,没认输’。”
终端屏幕忽明忽暗。荧光环还在转,但光开始闪烁。
“Emp影响扩大。”沈知微说,“系统稳定性下降百分之四十。再过三十秒,连假心跳都发不出去。”
林骁抬头看门。
那道荧光越来越暗,像快没电的灯。
“你说……人为什么总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忽然问。
“什么?”
“陈渊搞这么多事,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林骁靠在墙上,“他是想证明,人不如AI。只要有一个变量失控,他的理论就成立。所以他怕的不是我们破案,是他怕自己错了。”
沈知微没说话。
“那你呢?”林骁看着屏幕,“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明可以躲在电脑后面,安全地看我输。”
通讯那头静了几秒。
“因为……”沈知微声音很轻,“你是我第一个没把我当工具的人。”
林骁笑了。
“那你这次别让我输。”他说,“我给你写个结局,叫‘黑客少女拯救世界’。”
门外,陈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数六十秒。Emp脉冲即将释放。你们的时间到了。”
林骁站起身,走到终端前。
他把最后一张纸条贴在屏幕上,上面写着:“你算不到她会用自己的耳机线救我。”
荧光环闪了闪,像是回应。
“沈知微。”他说,“发最后一条指令。”
“发什么?”
“随便。”林骁靠在桌边,“就当是告别留言。”
键盘声响起。
终端屏幕刷新,跳出一行新代码:
\/\/作者:沈知微
\/\/备注:这局,我陪你到底
荧光环猛地亮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
门缝依旧封闭,但熔融停止了。
林骁松了口气,背靠着桌子滑坐到地上。血已经浸透半边衣服,肩膀疼得发麻。
“你还撑得住吗?”沈知微问。
“没事。”林骁抬头看屏幕,“就是有点困。”
“别睡。”她的声音严肃起来,“Emp还有二十秒,你必须保持清醒。”
林骁点点头,用手掐了下大腿。
“你知道吗?”他说,“我妈以前总说,最难走的路,往往是直的。”
“什么意思?”
“就是……不用绕。”林骁笑了笑,“你直接往前走,哪怕前面是墙。”
沈知微没接话。
终端屏幕开始闪动红光,倒计时数字浮现:
【00:00:15】
林骁抬起手,摸了摸左腕的红绳。它还在,有点脏,但没断。
“沈知微。”他低声说,“如果U盘烧了,你会不会删掉那个病毒名字?”
“不会。”她说,“我把它设成永久缓存了。”
林骁闭上眼。
“好。”他说,“那我就放心了。”
倒计时归零。
房间里所有设备同时黑屏。
终端熄灭,荧光环消失,连U盘的指示灯也灭了。
黑暗彻底吞没一切。
几秒后,门把手处,那圈荧光微微闪了一下。
像心跳。
林骁靠在桌脚,右手还捏着半张染血的纸条。
门外,脚步声远去。
房间中央,主机接口里,U盘静静插着,金属外壳上有一道浅浅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