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滢怀里的福灵安似乎察觉到大人们语气中的沉重,也不捣乱吸引曦滢的注意力了,乖乖地靠在她肩头。曦滢拍了拍他的背,又看向二嫂:“那现在请太医看过了吗?情况怎么样?”
二嫂点点头:“一到京就请了太医来看,开了方子,说是让好生静养,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无奈,“太医也说了,这旧疾难缠,得慢慢调理,急不得。”
原本上任天津总兵的二哥去年磨刀霍霍的给乾隆写了不少条陈,结果都被否了,申请修缮天津总兵衙门官邸经费的事也被卡住,现如今阶段性摆烂的傅清的确打算遵医嘱。
老爸先是被撸成白板,这几年又放外任(历史上是无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二哥都是老傅兄弟几个里的顶梁柱,肩负了养家和教育弟弟的重担。
被二哥养大的傅恒对傅清感情还是挺深的,闻言在一旁接口道:“回头我去太医院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对症的好方子,或是有经验的太医,再请过来给二哥瞧瞧。”
虽说侍卫是上六休六,但傅恒不行,乾隆把他当儿子养,他休息的六天虽然能天天回家,但还得每天苦巴巴的进宫去尚书房和阿哥们读书,一个十二天的周期,休息也就这一天而已。
本来今天傅恒和曦滢说好带着福灵安上街转转的。
现在既然二哥病了,他怎么的也得去探视一番的。
结婚几年,曦滢已经清晰认识到傅恒在哥哥们面前就是个哭包话唠的设定,看这光景,上午是别想出远门了,怎么也得到下午。
索性利利索索地去里间收拾了些适合病人的滋补品,又把昨天皇后给的赏赐分了二哥家的那一份出来一并打包。
估摸着二哥这会儿躺着呢,她去不合适,将礼物和黏在傅恒身边的福灵安都交到他手上,笑着说:“去吧,带着孩子去给二哥问个好,出门的事儿再说吧。”
送走傅恒爷儿俩,曦滢转身准备回屋,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傅谦从抄手游廊那头过来。他穿着件宝蓝色的长衫,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
“八哥。” 曦滢停下脚步,侧身行了个礼。
傅谦也停下脚步,拱手回礼,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和地问道:“我是来找九弟借幅画,弟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九弟不在吗?”
“不巧,傅恒和福灵安刚走,我俩昨天夜里才打宫里回来,今早才知道二哥病了,他俩去东跨院探望二哥去了。” 曦滢礼貌地笑了笑,语气温婉,“八哥去探过二哥了吗?”
“前几日二哥刚回来的时候便去探视过了,二哥精神头不错,想来疗养疗养就无碍了”, 富察家的病秧子,只有傅谦一个,他也算是久病成医,既然他说不严重,想来应该的确不严重——毕竟傅清也不是病死的,傅谦又道,“既然九弟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两个人又礼貌地寒暄了两句,便各自道别。
曦滢目送傅谦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跑神儿。
她观察了许久,傅谦对自己一直都谨守分寸,从未有过逾矩的言行,也没有产生半分不该有的情愫。
这让她觉得,怨鬼尔晴至少有一句话是没说对的,这世间,终究有一个人,从始至终地偏爱了她。
只是这份偏爱,或许从始至终就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饭桌上刚摆好碗碟,就见傅恒抱着福灵安从外头进来。小家伙在傅恒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噙着丝口水,显然是在二哥那里被伯伯们被哄得极好。
傅恒轻手轻脚地将孩子递给奶娘,转身时抬手揉了揉眉心,月白长衫的领口沾了些草药清苦的味道,眼角那抹不自然的红在廊下穿堂风里愈发显眼 —— 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等傅恒掀帘进了饭厅,曦滢正用银箸挑拣着碗里的莲子,见他进来便抬眼一笑,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用帕子掩着嘴低声打趣:“这是怎么了?跟二哥诉了半天苦,把眼睛都哭肿了?我记得某人不是号称巴图鲁流血流汗不流泪?”
傅恒耳尖腾地红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带着药草的清苦气:“胡说什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还有些发哑,“就是许久没见二哥生病,我……”
“知道了。” 曦滢伸手也捏了捏傅恒的脸,“心疼了就心疼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她抬眼看向傅恒,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快坐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傅恒在她身边坐下,替她盛了一碗汤,轻声道:“算了,二哥前阵子还挨了皇上训斥,借着这次生病回来调理调理也好,正好能歇口气。”
“别琢磨了,二哥比你多吃这么多年饭,他心里有数。”虽然再过几年原地起飞的傅恒就得接过哥哥们的担子成为李荣保家里的顶梁柱,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个没正式踏入军政界的小嫩瓜呢。
“对了,有件事我在宫里一直不方便问你。”曦滢转移他的注意力。
“什么事儿?”听曦滢有点正经的样子,傅恒也正经起来。
“这东西是不是你掉的?”曦滢掏出了那枚半成品的印章交给傅恒。
傅恒见了那印章,正经脸一瞬间爆红,连忙从曦滢手里拿过来,慌慌张张地想揣进自己的荷包,声音都羞赧得有些发紧:“你从哪儿拿到的?这是我前阵子闲时刻的,还没刻好就遗失了,找了许久都没找见。”
“在宫里遭难的宫女的遗物里找到的,她家的苦主拿到我跟前来的。”曦滢抬眼看傅恒,问道,“怎么丢的还有印象吗?”
“被迫害?”傅恒死皱着眉头,“我把这个放荷包里,后来发现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我在别人眼里成嫌犯了?你也这么觉得?”
“我替你澄清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在宫里,我绝对相信你的清白。”曦滢看傅恒有些委屈巴巴的,声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又给他提了个醒儿,“总之你存在侍卫处的东西,自己小心些吧,别又让人摸了去,不是每次都能自证清白的。”
傅恒应下了,转而关心:“那个宫女怎么受迫害?苦主又是怎么回事儿?”
曦滢不想回答,夹了一块排骨放傅恒碗里,嗔道:“吃你的饭吧,内外有别,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反正原剧里这事儿他处理的也不咋地,不如别管,魏璎珞自己查去,好也罢歹也罢,跟他们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