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佑低头看着地板上那只一动不动、黑亮黑亮的蟑螂,又抬眼看了看缩在一旁花容失色的马小玲,心里觉得这反差实在有些好笑。
他蹲下身,面不改色地伸出手,精准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只蟑螂的背壳,将它拎了起来。
转过头,看到马小玲像受惊的小鹿般又后退了半步,满脸写着抗拒和恐惧。
不知怎的,况天佑心里升起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他故意捏着那只还在蹬腿的蟑螂,朝马小玲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想看看她的反应。
“啊!你不要过来啊!”
马小玲果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双手在身前胡乱摆动着:“你……你到底抓到了没有啊?!快把它弄走!”
况天佑见她真是怕极了,不再逗她,将捏着蟑螂的手举高了些,示意给她看:“抓到了啊,你看,在这呢。”
马小玲连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紧闭着眼睛,只是一个劲地摆手,全身还在微微哆嗦:“拿走!快拿走!离我远点!”
况天佑笑了笑,不再吓她,开始在客厅里四处张望,寻找垃圾桶的身影,随口问道:“垃圾桶在哪里啊?”
“别!别丢垃圾桶!”
马小玲一听,立刻惊恐地阻止,她想到自己还要倒垃圾,万一……万一没死透或者……她不敢想下去。
她连忙拉住况天佑的胳膊,把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推,“丢厕所!丢到厕所马桶里!用水冲掉!快点!”
“好吧。”况天佑从善如流,捏着那只倒霉的蟑螂,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马小玲还不放心地跟在后面叮嘱,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脑袋,又不敢看:“记……记得多冲几次啊!”
“一定要确保冲走了!”
“知道了。”况天佑的声音伴随着马桶抽水的声音传来,他依言反复按了几次冲水键。
听到那哗啦啦的水声,马小玲这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门框上,拍着胸口:“我的天……真是……超级吓死人啊……”
她感觉比对付一个难缠的恶鬼还要累。
况天佑在洗手池仔细洗了手,用纸巾擦干后走了出来。马小玲已经恢复了点镇定,但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后怕,她小心翼翼地确认:“你……你真的弄好了吗?确定……冲走了?”
况天佑肯定地点点头,语气带着点让人安心的沉稳:“弄好了呀,放心吧,冲得干干净净。”
惊魂甫定的马小玲走到自己的电脑桌前坐下,试图找回平日里的冷静,但语气还是有点不自然:“谢……谢谢你了。”
“那个……时间不早了,晚……晚安……”
她开始下逐客令。
况天佑把擦过手的纸巾揉成一团,很自然地放在了她的桌子上:“这个,你帮我丢一下啊。”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马小玲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擦手时抬起的手腕,忽然定住了,那里系着一条熟悉的红色平安绳。
她急忙叫住了他,“哎!”
况天佑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马小玲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指着他手腕问道:“你……你怎么会把它拿出来戴啊?”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意外。
况天佑举起手腕,看了看那条红绳:“你说这个平安绳吗?”
马小玲用力点头,眼神紧紧盯着那条绳子。
况天佑心里快速思考着,试探性地回答:“这个……这不是你送的吗?”
他记得况复生说过是从天佑遗物里找到的,但具体来源并不清楚。
马小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回忆的意味:“我当然知道了!是你当初刚搬来嘉嘉大厦的时候,我送给你的嘛……说是保佑平安,驱邪避凶。”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只是……好久好久,都没见你戴过了……”
况天佑捕捉到她语气里细微的变化,面上不动声色,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戴?我觉得挺好看的。”
马小玲被他问得一怔,立刻移开目光,假装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瞬间的慌乱,语气变得含糊:“没……没有啦!”
“就是……就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
“好了好了,真的晚安了!”
她说完,立刻转过身,面对着电脑屏幕,假装开始处理文件,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打着,心却跳得有些快。
“晚安。”况天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马小玲家,并轻轻替她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马小玲立刻停下了假装打字的动作,懊恼地、轻轻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低声嘟囔:“马小玲!你清醒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一条绳子而已,代表不了什么!快去睡觉!快去!”
况天佑一边掏出钥匙打开自家的门,一边还在回味刚才马小玲看到平安绳时那异常的反应。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条绳子,绝不仅仅是“邻居送的平安符”那么简单,马小玲和他孙子况天佑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牵绊或故事。
刚关上门,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况复生,抬头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景象。
只见毛悦悦正悠闲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王珍珍之前买给况复生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吃得正香,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见到他进来,毛悦悦放下薯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戏谑,逮到你了的笑容,语气轻快地打招呼:
“呀呼。”
“况、大、伯,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啊?”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那个“况大伯”的称呼,叫得格外清晰,带着十足的调侃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