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小心翼翼的看了虞音一眼，捕捉到公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心疼。
微小的信号给了她一丝勇气，试探性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她始终留意着虞音的动静，见公主殿下并未流露出阻止之意，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走到无声落泪的猫耳少年身边。
青梨递出了干净的素帕，安慰道，“别哭了，你姐姐知道是你亲手为她报了仇，九泉之下一定会夸赞你的。她那样爱你，也不愿见你如此伤心欲绝的。”
少年失神地看着她。
将青杏的尸身往前推了推，“她也伤害你了，你要报仇吗？”
“我……”青梨有些不忍的将头给撇过去，“就不了吧。”
她的仇，公主殿下已用碧鳞火替她报了。
青杏的死状已足够惨烈了。
虞音见状，并未置评，只是对着一旁的雉鸡妖使了个眼色，“既然青杏生前钟爱将别妖制成花肥，那便成全她，也滋养一回这园中的草木。”
“是。”
雉鸡妖恭敬应声，利落地拖起青杏的尸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过来。”虞音招了招手。
青梨心头一紧，迈着碎步走了过去，“殿下……”
“怎么……害怕本宫？觉得本宫的手段过于狠辣无情？连青杏的尸体都不曾放过。”虞音挑眉问。
“没有，奴不敢。”吓得青梨膝盖一软，又要跪下。
“起来说话，动不动就下跪，真是惹妖生厌。”虞音纤细的手指点过猪妖，杜娟以及鬣狗女，“喏，帮本宫想想，他们三个腌臜东西该怎么惩罚呢？”
三妖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朝着青梨的方向疯狂磕头。
“青梨姑娘！不，是青梨姑奶奶！求求您！求您发发慈悲啊！”
“您心善！您是大慈大悲的好妖！定会饶我们一条贱命的！”
“我们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您开恩啊！”
青梨为难的咬着下嘴唇。
虞音挑眉，“怎么了？因为几声哭求就软了心肠，要放过他们了？”
青梨深呼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说道，“奴没有，奴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昔日如何作恶，今日这报应……就该原原本本地还到他们自己身上！”
见虞音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给了青梨极大的勇气，“猪妖喜欢吃孩童，那便让他活着！让那些被他残害了骨肉的妖童父母，手持利刃，一片、一片，亲手将他身上的肉剐下来，生啖其肉！此过程……不得让他轻易死去！”
“杜鹃诓骗雏鸟认贼作父——那就让他所养育大的那些鸟童，用最坚硬锋利的鸟喙，啄干净他身上每一根鸟毛，再将他日夜囚禁于那些被他虐杀的鸟族夫妻坟冢之前，日日叩首，声声泣血，忏悔其罪，直至形销骨立！”
“鬣狗女喜欢荡秋千，也把她制成秋千，悬挂在她往日最钟爱树枝之上！让她自己……随风晃荡，慢慢感受那生不如死的滋味！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
说完，青梨忐忑不安的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了虞音一眼。
生怕自己这大逆不道、近乎残酷的提议会触怒公主。
可虞音只是灿然一笑，晃得妖有些目眩，“本宫觉得你这法子，勉勉强强，还算能入耳。行吧，就依你所言。”
她挥手，身侧侍立的妖奴不顾三妖绝望的哭嚎挣扎，将他们拖了下去。
等待他们的将是青梨所描绘的、量身定制的炼狱。
虞音的目光重新落回身前的青梨身上。
只见这小梨妖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瑟缩垂首，看向她的眼神，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懵懂无畏的光。
“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本宫，不怕了？方才那点胆子，又捡回来了？”
“不怕。”青梨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似乎也被自己这份突然涌上的勇气惊了一下，“殿下，奴婢来公主府当差不过三月，近日子才有幸在您跟前伺候，之前听府中其他妖仆私下里说……说殿下您性子暴戾，手段狠辣，是顶顶凶残可怕的主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可亲眼看着，亲身经历着……奴却觉得……不是那样的！”
“哦？”
虞音好整以暇的摸了摸精致的下颚，“不是那样的？那你倒说说看，本宫……该是哪样的？若是说得好，让本宫开心了，赏你。若是说得不好……”
她含笑的眸子闪过寒光，“让本宫不开心了，你这颗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脑袋瓜子，本宫可是……说摘就摘了哦。”
虞音在心里夸夸自己，演技可是越来越棒了！
青梨说：“奴曾见殿下因汤药苦涩心情不好时，动怒将侍奉的妖奴斥出殿外。那时……奴和府中许多妖仆一样，都以为那些被赶出去的妖，是殿下盛怒之下直接下令处死的。
“可今日才知道，公主府中如青杏般，揣摩上意、阳奉阴违的恶仆，借着殿下的名头，在外面杀害妖族，还将这累累血债、滔天恶名，统统……都算在了殿下您的头上！”
“殿下身上十有八九的罪名，恐怕都是莫须有的。”青梨说道。
虞音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鼓起勇气，替她鸣冤的梨树妖。
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上眼睛亮得惊人。
虞音的脸上漾起了几分暖意的笑容，如拨开云层的阳光，瞬间点亮了她秾丽的面容。
“好青梨，你今日说的话，让本宫甚是开心。”她主动伸出手，带着暖意的指尖拉过青梨冰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青杏的位置空缺，就由你来接手吧。”
这亲昵的举动，让青梨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被握住的手心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惊人。
“是，殿下。”
青梨没有第一次被安排到虞音身边伺候的惶恐害怕。
反而有些……雀跃？
虞音看见青梨的头顶开出一朵小小的梨花。
【宿主，你没必要把时间留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妖身上。】
系统在虞音的脑海里提醒。
【微不足道吗？】
【我可不这样觉得。】
虞音想，她在妖界总不能一人孤军奋战，总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笼络妖才的。
【将青梨这一朵娇花，亲手养成霸王花。】
【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