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沿着青石小径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山还是那座山，景还是那片景。晨雾尚未散尽，缠绕在苍翠的林间，远处瀑布如白练垂落，传来隐约的轰鸣。若是往日，这般仙境早已让我心旷神怡，可今日，这一切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透着一种与我无关的冷清。
路旁的杜鹃开得正艳，那灼灼的红色却刺得眼睛发酸。
没有退路了。
这个认知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口，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我一直以为，这场穿越是一场有归途的冒险，无论在此地经历何种波澜，总有一个“家”作为最终的锚点。可现在，锚断了。
那个世界里，或许没有人在等我，或许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但那是我的来处，是我认知中的“正常”。而这里，刀光剑影，皇图霸业，波谲云诡……是精彩，却也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后山，那片熟悉的、曾无数次罚我面壁思过的竹林。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如同天地间唯一的叹息。
我靠在一株粗壮的竹子上，竹身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
“唉……”
一声轻叹溢出唇边，消散在风里。
【宿主……】系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愧疚，【你……你别太难过了……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回应它，只是缓缓睁开眼，望着被竹叶切割成碎片的天光。
难过吗？或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处着力的漂浮感。
【我早有预料的。】我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心情。
【统子，】我在山涧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看着溪水潺潺，声音放缓了下来，【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宿主……】系统显得犹豫不决。
【说说吧，】我坚持道，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是搭档，不是吗？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好吧……】系统小声嘟哝着，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说了……你可别嫌弃我，也别……不要我。】
它停顿了良久，仿佛在积攒勇气，终于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而它吐露的真相，如同一个个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让我彻底怔住，几乎忘记了呼吸。
【你说……你是个‘废系统’？是主系统判定为冗余、准备格式化抹杀的存在？】
【你是在执行销毁指令前的瞬间，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所以你压根就没有什么系统商城，也没有其他系统那些兑换、抽奖、加点之类的功能？】
【你为了彻底逃避主系统的追踪，摆脱被销毁的命运，所以仓促间和我进行了绑定，还带着打破世界壁垒，穿到了《倚天屠龙记》的小世界里？】
【还因为穿越到时机不对，你为了救我用掉了你仅剩的能量，所以陷入长久的沉睡？】
【所以……我现在是你有且仅有的宿主？】
【而如果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前，我们若无法收集到足够的能量，你就会……随我一起彻底消亡？】
我将这些信息一点点串联起来，每问出一句，心就沉下去一分。
一阵长久的沉默在脑海中蔓延，只有溪流淙淙的声音填补着空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系统传递过来的那种忐忑、羞愧以及深藏的恐惧。
【……嗯。】最终，它用一个极其微弱的单音节确认了所有猜测。【宿主，对不起。我……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强大的系统，我甚至是个残次品。我只是……不想消失。】
它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那，穿越之初，你给我的新手大礼包是…？】我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自身的能量转化的，】说到这个系统就无比哀怨。【要不是宿主你一来就死了两次，我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能量全部耗光，陷入休眠。】
【不过，也幸好我把能量都给你了，要不然你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呃…】想到自己刚来时的窘境，还真得感谢系统的“新手大礼包”。
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融入了山风里。
【所以，】我缓缓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要么一起活下去，要么……一起死，对吗？】
【……对。】系统的回应带着哭腔。
【那你现在的能量恢复得怎么样了？】
【啊，这个…恢复了一大半了。】系统扭捏的说道。
忽然，我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释然。
【也挺好的。】
【……宿主？】系统似乎被我的反应弄懵了。
【我说，这样也挺好的。】我抬起头，望向峨眉山湛蓝的天空，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反而更真实。你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系统，我也不是什么天选之子。我们只是两个……不想认命、想要挣扎着活下去的伙伴。】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目标在心中升起。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了。既然你的能量可以转化为我的内力，那么我的内力自然也可以转化为你的能量。】
我的语气中重新充满了力量，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战意。
【统子，既然我们两个都不想死，那就一起努力活着。我还年轻，我会好好练功，争取在我有生之年将内力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到时候，在我死前你把我的内力全转化成你的能量，这样你就可以带着我再次穿越啦！我们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了！】
系统沉默了半晌，随即，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情绪传递了过来，那电子音虽然依旧，却充满了新生的力量：
【嗯！宿主，我也会努力的收集能量的。】
只是有一个疑问我没有问系统，我们这样的穿越算不算夺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