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清晨的阳光刚刺破云层,街道上已车流涌动,满是上班通勤的喧嚣。
罗杰斯穿着卡其色工装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搭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下蹬着双磨损痕迹明显的黑色高帮靴子。
这身打扮活脱脱一个从二战走出来的老古董,却丝毫挡不住他挺拔壮硕的身姿,肩背笔直如松,行走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气场。
他跨坐在一辆老款哈雷摩托上,车身泛着复古的金属光泽,车把上的划痕是岁月的印记,背后背着一个特制背包,艾德曼合金盾牌的轮廓在包里隐约可见。
罗杰斯面无表情,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但眼底积蓄的怒火却如岩浆般翻滚,几乎要冲破眼眶,点燃整片天空。
佩吉的期盼、失散儿子的线索、新世界的孤独……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此刻喷薄的戾气。
“轰——!”
罗杰斯猛地拧动油门,老款哈雷的发动机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沉睡的猛兽被唤醒,排气管喷出两道白色气浪,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嘶鸣,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俯身贴在车把上,车身压低,朝着早高峰的车流猛冲。
前方两辆车并行,留出一道仅容一人一骑的狭小缝隙。
罗杰斯眼神一凛,手腕微转,哈雷的车头骤然抬起,前轮离地,仅靠后轮支撑着往前冲,在缝隙中精准穿梭,两侧车窗里的司机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已绝尘而去。
下一个路口,红灯亮起,车流停滞。罗杰斯毫不犹豫,猛打方向,车身瞬间倾斜,几乎与地面呈三十度角,完成一个极致压弯。
轮胎在地面划出一道黑色弧线,摩擦声尖锐刺耳,路边的行人纷纷避让,他却借着惯性,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绕过排队的车辆,再次提速。
发动机的咆哮声越来越烈,如雷霆滚动,盖过了街头的所有声响。
罗杰斯双手紧握车把,身体随着车身的颠簸微微调整,遇到拥堵路段。
他猛地拉手刹,车尾瞬间甩起,完成一个漂亮的漂移,轮胎在地面留下一道完整的圆弧,而后顺势摆正车身,从路边非机动车道疾驰而过,吓得骑行的自行车手连忙躲闪。
他一路风驰电掣,老款哈雷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抬头、穿缝、压弯、甩尾,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提速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一次变道都透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清晨的风掀起他的衬衫衣角,吹乱他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怒火,艾德曼合金盾牌在背包里随着车身起伏,仿佛也在呼应着这份躁动。
最终,哈雷摩托如一道黑色旋风,猛地停在神盾局大门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长长的嘶鸣,卷起一阵尘土。
罗杰斯猛拧油门,发动机发出最后一声咆哮,才缓缓熄火。
他利落地跳下车,摘下头盔,随手挂在车把上,眼底的怒火依旧未消,肩背的盾牌背包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他此刻的所有执念。
神盾局的安保人员看着这一幕,早已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位平时沉稳内敛的美国队长,发起火来飙车竟如此疯狂,那股野性与怒火,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敬畏。
罗杰斯走进神盾局大厅,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遇到相熟的特工,还会微微点头示意。
可那笑容浅得只停留在嘴角,眼底翻涌的怒火像被厚冰压住的岩浆,连空气都透着股凝滞的压迫感。
路过的特工们纷纷下意识放慢脚步,没人敢轻易搭话,都能感受到这位传奇队长今天身上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压抑戾气。
他的目光刻意避开了大厅地板中央那枚巨大的神盾局标志,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电梯间。
指尖按在呼叫按钮上,金属的冰凉没能冷却他心头的燥热。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他迈步走了进去,后背轻轻靠在轿厢壁上,随着门缓缓关闭,嘴角那抹勉强的弧度也彻底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冷硬。
电梯匀速上升,数字一个个跳动,轿厢壁光滑如镜,映出罗杰斯的脸。
那张脸依旧英挺,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与烦躁,恍惚间,他的思绪猛地飘回了七十多年前。
刚成为美国队长时,他穿着红蓝战衣,在全国巡演,后台的化妆间里,他曾随手在纸上画过一只踩着独轮车、打着小花伞的猴子,笨拙又滑稽,只为博工作人员一笑。
可此刻,看着镜中的自己,罗杰斯只觉得荒诞。
他连那只自己画的马戏团猴子都不如,妥妥的一个小丑。
七十多年前,他就看透了那些政客、军官的可恶嘴脸,他们利用他的名声,把他当成宣传工具,嘴里全是冠冕堂皇的谎言。
原以为睡了一觉,经历了更多风雨,自己会更清醒,可到头来,还是轻易相信了尼克·福瑞那混蛋的鬼话,以为神盾局能帮他找到儿子,那些官腔犹在耳边回响:
“罗杰斯队长,我们正在全力调查”
“线索有限,还需要时间”
“请你相信神盾局的能力”
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尼克·福瑞面前,一拳砸在那张黑脸上。
电梯还在上升,镜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罗杰斯看着自己眼底的执念与失望,只觉得那副模样可笑至极。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镜面,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骂自己愚蠢,骂自己天真。
越看,镜中的人越像个小丑。怀揣着寻子的执念,寄希望于一群只会打官腔的家伙,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别人面前,最后却只换来一场空等。
罗杰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是那坚定里,多了几分决绝的冷意。
他不再看镜中的自己,后背的艾德曼合金盾牌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沉甸甸的,带着随时准备爆发的力量。
这一次,他不会再做小丑!
绝不!
尼克·福瑞靠不住,神盾局也靠不住,他的儿子,他要自己找。
谁要是敢拦着,哪怕是神盾局,他也绝不手软。
叮——
电梯门中途应声而开,布洛克·朗姆洛带着三名作战队员走了进来,黑色作战服衬得他们身形挺拔,手里的武器低调却透着威慑力。
“队长。”
朗姆洛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尊敬,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罗杰斯背后的盾牌背包。
“朗姆洛。”
罗杰斯点头回应,声音平稳,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近乎本能的阳光笑意,可周身的气势却凛冽如冬风,让电梯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电梯门缓缓合上,再次向上攀升。
没一会儿,楼层数字跳动,门又开了。
一个抱着文件的文员低头快步走进来,神色紧张,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接着又停一层,两名行政人员结伴而入,眼神飘忽,时不时偷瞄罗杰斯和作战队员;
再后来,又有两名作战队员加入,小小的电梯间瞬间被填满。
罗杰斯眨了眨眼睛,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感。
他用眼角余光悄悄扫过电梯里的人:朗姆洛正自说自话地聊着任务部署,语气像是无意闲聊,实则每句话都在暗暗观察他的反应;
紧张的文员紧紧抱着文件,手指都攥白了;
作战队员们看似随意站立,却隐隐形成包围之势,目光始终锁定着他;
行政人员则东张西望,像在传递什么信号。
一模一样的配置,一模一样的姿态。
罗杰斯忽然释然地笑了,那笑容里却满是自嘲。
每次来神盾局,只要进了这电梯,永远是这副光景。
一群人各怀心思,用看似正常的互动做掩护,把他牢牢围在中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场景,让他猛地想起前两天偶然看的《楚门的世界》。
楚门活在一个被精心设计的虚假世界里,身边所有人都是演员;
而他史蒂夫·罗杰斯,何尝不是另一个楚门?
神盾局就是他的“摄影棚”,尼克·福瑞是导演,这些特工、文员、作战队员,都是配合演出的演员。
电影里,楚门最后驾着船冲破了那道虚假的海天交界,逃出了被操控的人生。
可他呢?他能逃出去吗?
逃出去,去哪里找儿子?
离开了神盾局的资源,线索会不会彻底中断?
可留下来,就只能继续做这个被监视、被操控的“楚门”,被尼克·福瑞那群人牵着鼻子走,像个小丑一样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越想,罗杰斯的心越凉,像被冰水浸透。
可胸中的怒火却没有被冷却,反而越发澎湃,在胸腔里翻涌、冲撞,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后背的艾德曼合金盾牌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躁动,透出隐隐的寒气。
电梯还在一层一层上升,数字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轿厢里格外清晰,像在为他的怒火倒计时。
罗杰斯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戾气,可没人知道,这头被压抑的猛兽,随时可能挣脱束缚,掀起一场无法挽回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