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咨询公司，技术部核心区域弥漫着一股焦灼和压抑的气氛。赵卫国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围着那台被泼了咖啡、此刻黑着屏的物理隔离电脑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数据”、“心血”之类的词。
李莉站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看着手足无措、眼圈泛红、不停鞠躬道歉的实习生吴青，想责备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对不起！赵工！李经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帮赵工把杯子拿走，手一滑就…”吴青的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胸口位置被溅到的咖啡渍格外刺眼。
王凯和刘佳佳快步走了进来。看到王凯，赵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冲过来语无伦次：“王总！您可来了！这…这电脑！数据！‘智远’项目最原始的那部分环境变量采集和初步建模数据！还没做最终备份！全在里面！这…这要是…”
“电脑给我看看。”王凯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焦躁的赵工稍微安定了一点。他走到电脑前，无视了旁边还在抽噎道歉的吴青，俯身仔细检查。
黑色的咖啡液体从键盘缝隙渗入，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污渍。空气中还残留着咖啡的焦香和一丝电子元件烧糊的异味。
“王总，对不起，我…”吴青凑过来，又想道歉，眼圈红红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靠得更近一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
刘佳佳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恰好挡在了吴青和王凯之间，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微笑：“吴小姐，别担心，王总在处理。你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衣服吧？咖啡渍久了不好洗。”她的语气是关心的，眼神却平静无波地落在吴青脸上，带着一丝审视。
吴青被刘佳佳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谢谢嫂子，我…我这就去。”说完，匆匆转身离开了技术区。
刘佳佳看着她略显仓惶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杯咖啡，泼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王凯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他拔掉电源，小心地拆开了电脑机箱侧盖。一股更浓的焦糊味散发出来。主板、内存条、尤其是键盘接口附近，能看到明显的咖啡渍和烧灼的痕迹。
“主板供电模块和南桥芯片附近烧了，”王凯沉声道，语气带着专业的判断，“咖啡含电解质，造成短路。硬盘…”他看向连接硬盘的数据线和接口，“接口也溅到了，不知道有没有损伤到硬盘本身。”
赵工一听，脸更白了。
“立刻拆硬盘！”王凯果断下令，“用专用设备尝试读取。老吴，准备数据恢复环境！赵工，你回忆一下，被泼咖啡前，电脑是否异常？运行什么程序？”
“没…没异常！”赵工急急道，“我就开着建模软件和原始数据文件夹！正准备做最终整合备份！就离开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
“原始数据文件夹？”王凯敏锐地抓住关键点，“你离开时，文件夹是打开状态？”
“是…是啊！”赵工点头。
王凯眼神更沉了。如果硬盘物理损坏无法恢复，或者数据被破坏，那这部分原始数据就真的丢了。这无疑是对“智远”项目竞标雪上加霜。吴青这一杯咖啡，泼掉的不仅仅是咖啡，更是龙腾翻盘的希望之一。
技术主管老吴立刻带人小心翼翼地将硬盘拆下，转移到专业的数据恢复工作台进行紧急处理。整个技术部气氛凝重。
王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刘佳佳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有把握恢复吗？”
“看运气。咖啡主要泼在键盘和主板接口，硬盘本体在机箱底部，有外壳保护，溅射进去的量应该有限。如果运气好，只是接口腐蚀或逻辑错误，还有希望。”王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如果是关键扇区物理损坏…”他没说下去。
“吴青…”刘佳佳的声音冷了下来，“太巧了。她进公司时间点，泄密发生的时间点，还有今天这杯咖啡…巧合多了，就是必然。”
“查她。”王凯言简意赅，眼中寒芒闪烁，“从她进公司的推荐人开始，到她入职后的所有接触点，尤其是…和保洁部门的。”
就在这时，王凯口袋里的私人加密手机震动起来。特殊的频率让他和刘佳佳同时心头一凛。王凯迅速走到无人的消防通道才接起。
“磐石，是我，陈铮。”电话那头传来陈铮凝重的声音。
“陈指，请讲。”
“昨天超市袭击案的两个嫌疑人，身份和背景查清了。表面看是流窜作案的抢劫惯犯，有案底。但审讯结果…有点意思。”陈铮顿了顿，“他们一口咬定是临时起意，看那女的包贵才动手。但根据口供细节和行动模式分析，更像是…被人临时雇佣，目标明确。而且，就在刚才，有‘上面’的人递话，要求尽快结案，按普通抢劫处理。”
“上面的人？”王凯眼神锐利如刀，“施压？”
“嗯。来头不小，打着维护地方稳定的旗号。”陈铮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已经安排人继续深挖那两个家伙的资金来源和近期通讯记录，但阻力很大。磐石，你和魅影最近…是不是又‘顺手’挡了谁的路了？这潭水，比我们想的可能更深。超市的事，恐怕不是孤立的。”
陈铮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吴青的“咖啡事故”，老马废品站的谎言，超市劫匪背后的“上面的人”，还有公司泄密…看似孤立的事件，在王凯脑中飞快地串联、碰撞。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收起电话，回到技术部。刘佳佳迎上来，用眼神询问。
王凯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凝重：“结案。”
刘佳佳瞬间明白了，瞳孔微缩。对手的能量，开始显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