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贺家，周黎晓私下跟贺骏山说了程昱住院的事。
贺骏山亲自开车出去了。
晚饭前他赶回来，把周黎晓叫进屋，关上门说话。
“我去看了，没露面，问的医生，病历上写左臂粉碎性骨折，腿骨骨裂但不严重，得住几天院，再回家养着。”
周黎晓听的皱眉，“哪天的事儿？他一直在外面忙工厂的事，怎么有空去找别人麻烦？”
“这得明明亲自问问他。”贺骏山摇头说，“袁墨文既然敢说是万子铭，那多半是他没错，他手段狠，还喜欢背地里阴人，这你也清楚。”
周黎晓知道他指的是上回下沟村的事儿。
她坐在床边，心情沉闷没说话。
贺骏山看着她，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抬臂揽住她肩。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造就他的生活习性，三观和性格，万子铭已经是这样，想改变一个人，要多花点精力和心思，还不一定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所幸这事儿没证据，没人能真的指控他，大不了明天你说说他，最近让他多注意，别着了别人的道。其他的，...看他自己吧。”
周黎晓看着自己指尖，“本来说今天去给他补过生日，结果因为这件事，也没去成。明天他见到我就得甩脸子，我再说他两句，不是火上浇油？”
贺骏山默了默，“那，这生日还补过么？”
“...补。”
她都答应了，怎么能言而无信？
“明天过去后再说吧，到时候看他心情，尽量不扫兴。”
*
隔天上午，军区没什么事，贺骏山特地腾出半天时间。
一家三口先去了趟菜市场，到四合院时差不多十点半。
贺小军跑得快，先钻进屋，从鼓鼓囊囊的兜里掏出几块糖和巧克力，一把塞给万子铭。
“小舅你吃！我妈给咱俩买的！”
万子铭捧着大白兔奶糖和巧克力，挑高眉尾一脸的嫌弃。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贺小军嘴里含着糖，歪了歪头，眨巴眨巴眼疑惑的问他：
“你为啥不吃？巧克力啊，进口的，平常都买不着。”
万子铭呵笑，“吃腻了，看见想吐。”
贺小军，“......”
周黎晓跟贺骏山拎着买来的东西进门，就听见万小少爷这么一句。
她嗔了眼，“没礼貌，小军想着你爱吃，专程给你挑的！”
万子铭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心想明明是小屁孩儿爱吃才买，还挺会找理由。
不过当着周黎晓的面儿，他皮笑肉不笑的捏了下贺小军的脸，不走心的道了句谢。
“那我谢谢了。”
贺小军眼睛笑眯，“不客气！应该的！小舅过生日嘛！”
万子铭呵呵。
周黎晓摇摇头，跟贺骏山交换了个眼神，出去厨房做菜。
贺骏山默了默，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贺小军。”
“嗯？”
贺小军扭过脸，腮帮子鼓鼓，配上他黄褐的肤色，看起来像只藏食的小松鼠。
“去帮你妈洗菜。”贺骏山指使他。
贺小军也听话，但凡是帮妈妈干活，他都积极，二话不说就颠颠儿跑了。
垂帘落下，客厅里只剩俩人。
万子铭眼眸黑漆漆盯着贺骏山，不用问，都看出来他有话要说。
果然，贺骏山跟他对视几秒，肃着脸开口：
“你让人找程昱麻烦，把人打进医院的事儿，你姐知道了。”
万子铭眸光跳了跳，面不改色道。
“什么我把人打进医院？谁看见了？”
贺骏山：“不认？”
万子铭嗤笑，“我最近忙得很，昨天才回来，我不知道你说的谁。”
贺骏山深深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最好嘴一直这么硬。”
万子铭不接他话了，低头把玩儿着手心的几块糖，神情百无聊赖。
“程昱是外交部的翻译员，他跟下沟村那帮无权无势的村民不一样。”
贺骏山语气微沉告诫他：“袁墨文说你放过话，会找程昱麻烦，他在明面上又没得罪过人，就算是没有证据，现在程家唯一怀疑的人，也只有你。”
万子铭不以为意，“凭什么怀疑我？怎么不怀疑你？你也找过他。”
“......”
贺骏山无话可说。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他还当面找的程昱。
沉默片刻，他沉着脸说：
“怀疑你跟怀疑我有什么不一样？他们找不着我，也抓不着你，最后只可能拿你姐开刀，你下手前就没替她想想？”
说他自己摊上了麻烦，万小少爷还不以为意，可要说麻烦会牵连到周黎晓，万小少爷瞬间就脸色一肃。
“他们敢。”万子铭语声发冷。
“你能阴别人，别人就能阴你。”
贺骏山无奈摇头，“这里是首都，跟你们那儿不一样，能跟贺家打上交道的人家，势力都盘根错节。万先生再厉害，有些时候也鞭长莫及。”
“你既然到了这儿，就得早点儿入乡随俗，做事按这里的规矩来，不能再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你惹了麻烦不要紧，你姐跟着焦虑担心也不要紧，柿子专挑软的捏，这道理是人都懂。”
“改天人家逮着机会，把账都算在你姐头上，等你我反应过来， 就算加倍奉还，也已经晚了。”
万子铭脸色阴沉，静静听着没打岔。
贺骏山知道他听进去了，想着自己回去也算能跟媳妇儿交差了，于是又补充一句：
“凡事先替你姐想想，她从小吃苦，如今才刚过上安稳日子没几天，别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也不能因为考虑不周再给她拖了后腿。对不对？”
万子铭神情喜怒不辨，哑声问：
“她为什么不自己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贺骏山淡着脸，也不计较他语气不好，干脆告诉他：
“你过生日，她不想你不高兴，所以先让我来试试水。”
万子铭眸光颤了颤，低垂眼睫，没再说话。
贺骏山无声叹气，“黎晓从小就没有亲人。她在乎你的情绪，希望你时刻都高兴，因为你是他亲弟弟，你为了她专程回国，留在这里陪她，她都记着。”
“因为你待她真心，所以哪怕你做了不对的事，她也舍不得指责你，训斥你。”
“她很珍惜这份姐弟情谊，你在她心里的分量，任何人都不能比。”
“......”
万子铭沉默几秒，哂笑说：
“那当然，我们是亲姐弟，你一个外人怎么比？”
贺骏山：“......”